煙火四散，月光流瀉委地

他手掌重又撐上墻面, 撐在她臉旁，低下頭同她額頭相抵，聲音低啞得滿是撩人的情意：“報覆我？”

“是報覆呀～”她雙臂交叉著攏緊他的脖子, 貼上他的胸膛，再次舔咬上他的唇, 下口有些沒輕重又或許是故意舔咬著他下唇的傷處，痛得他悶哼一聲, 口腔裏暈開了鐵銹般濃烈的氣息。

像是一層薄薄的朦朧紅霧，籠在兩人之間。

月華徹底藏進云層裏, 世界一片漆黑, 聒噪的夏蟲度過了炎熱的季節，漸漸沈默。

時光倒轉，墨色濃郁的天穹上，煙花火星四散，光影繚亂中，他握緊了她的腰。

束腰上纖細的抽繩被拉長解開，帶著硬挺魚骨的布料墜地, 登然一聲響，似乎比窗外的煙花炸開的聲音更震耳欲聾。

少女被裹緊了的裙裝終于掙脫了束縛, 蓬松成綻放的花, 她喘出了一天下來的第一口深呼吸。

像是剛從水底撈上來的溺水的人, 她伏在身前人的胸膛上深深喘息。

每一口空氣都極為珍重地將它納入胸肺的底端, 要在內腑轉完完整的一圈才依依不舍地從口中吐出。

她用力眨了眨眼, 擠開因窒息產生的生理性淚水, 笑著抬頭望向面前深不見底的雙眼：“哥, 我喜歡你，我們可不可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周倬冰冷的腔調將她兜頭澆了個透心涼。

她楞在原地, 手臂還摟在他脖子上，甚至人還被他攏在懷裏，他卻是一副對她不感興趣的模樣，沒有情動，沒有羞赧，眼底似乎還騰起了一點怒意火光。

他居然生氣了。

“我在……”

向你表白呀。她垂頭從懷裏掏出了扭曲的玻璃玫瑰，遞到他手上，有些話躊躇著難以開口。

勇氣往往只有一次，一往無前地沖到他面前，話脫出口后就難以重新組織一次，再向他說一遍。

她紅著臉，固執地硬要將玻璃玫瑰塞進他手中，他卻翻開手，將玫瑰放在桌上，沈著嗓子，滿是嚴肅的語調：“秦七襄，我希望你搞清楚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她抬頭直直地撞進他的眼眸裏，那裏已沒有了燦爛的星光，滿是冰寒冷意，她梗著脖子沖他叫道。

胸口因激動而劇烈起伏著，感覺熱血沖進自己的眼中，沖得眼眶微紅，立馬就要凝成熱淚滾下來。

“如果你今天是為了我，穿成這樣，我覺得我們可能還不太合適。”他手指拂開她額前掉落的碎發，露出她清亮的雙眸。

“為什么？”她咬著顫抖的下唇問。

他的手指掐上她的腰，一觸就讓她痛得輕叫出聲。束緊了一天的腰肢早已留下了深深紅痕，掩在衣服下觸目驚心。

“你也知道疼？”周倬的唇抿成一條直線，松開手將她扶正身子，“疼你還穿？為了什么？”

“我喜歡，不行嗎？”

“問你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

她不再做聲，垂下頭，強迫自己忍住快要滾落的眼淚，鼻頭闔動，死死咬著唇，掩住激烈的情緒。

“跑得起來？”他傾下身子向她而去，手臂垂落，從蓬松的裙底握住她的腳踝，扭傷后還未好透的外踝處傳來一陣刺痛，她吸了口氣。

隨著鞋從腳上剝離，鞋面抬起卡上腳背皮膚，像是刀刃橫上腳背，傷腳被迫向內側扭了一下，踝關節的劇痛傳遞至腳趾，鉆心地痛，鞋面脫離。

深吸下去的氣沖出口，她咧嘴叫出聲來，細高跟掛在他指間，懸在身旁微晃。

“穿著這個，還能上山？嗯，你不想看云海日出。”鮮艷的紅色鞋尖反射著微弱光芒，光芒搖曳，砰然墜地。

“你什么意思啊？”她閉緊眸，淚珠從眼睫處滾落，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讓自己溢出哭腔。

“意思就是，你心智遠未成熟，我覺得你先想清楚你是誰再跟我說。”

他溫涼如玉的手撫上她的臉，拇指繞著耳垂一下一下輕點，本該如情人般溫柔繾綣，卻按上了她夾在耳垂上的金屬圓片。

她吸了口氣，頭側向他的手，順著他的力氣向下偏去，連連叫著：“疼——哥。”

他眉梢微挑：“疼？”冷哼一聲，扯下了耳夾。

繃緊的金屬彈簧從耳垂邊彈落，耳垂迅速被拉扯彈回，痛楚席卷蔓延，耳垂瞬間紅了一片。

她心氣上浮，拳頭攥緊用力地砸上他的肩窩，反回的余震震得她五指關節也跟著痛，聽得耳邊一聲悶哼，還沒來得及質問斥責出口，他竟輕笑了一聲，將她摟緊了幾分，拇指撫上她泛紅的耳垂：“還有氣性呢？”

他的呼吸撲上她光潔的肩頭，她只覺得渾身發寒，頭埋進他胸前，熱淚滴滴答答地滾落，浸濕了他的襯衫，冰涼的金屬紐扣死死硌著額頭，她卻不知疼痛，生生咬破了下唇，血腥氣漫進嘴中，唇邊溢出了細細碎碎的哭泣聲。

“你才不是個東西呢。”隨著她話音落下，垂著銀色星星的耳夾被他攥入掌心，尖銳的金屬邊角如利刃般硌出血痕。

他抬手隨意一拋，銀星在半空中畫出漂亮的拋物線，墜入桌底，在黑暗中閃著一線銀光，一滴鮮紅的血珠落下。

“有心氣還服美役？”他垂手抬上她膝窩，蓬松柔軟的紗織裙擺如水般傾滿他手臂，隨后起身，將她攔腰抱起，“我沒教過你這些。”

酒氣涌上頭，她憤憤地掰過他的臉，撫過他唇角，抬頭欲貼上那片柔軟唇瓣，卻被他偏頭避開。

唇擦過他的下巴，她聽見他聲調一如開始般清冷：“襄襄，你酒喝多了。”

她張口用力咬上面前那片白皙皮膚，留下一道深深牙印，皎白膚色上泛起一彎紅痕。

她看著那彎紅痕才勉強舒坦幾分，咬著牙恨恨地說道：“你這人，真的很討厭。”

“嗯，是有一點。”他雙手微顫了一下，垂眸顛了下手臂，將她抬高抱穩，“那你也沒辦法啊，摟緊我，我們回去。”

她被迫摟緊他脖子，被他橫抱著向外走去，不由得搭在他頸窩裏問他：“你帶我去哪兒？我的鞋還沒穿！”

“不要了，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