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碼，到后來出現了一些文字，那些信息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觸到的。我知道彥一出事的地方曾經是個做信息竊取的黑客組織，所以直覺上覺得這個程序和那件事有關，于是就把它交給一個做軟件開發的朋友請他幫忙看看，他告訴我這個程序看起來像是個鏡像軟件，會把另一個程序的操作過程記錄下來，不過這個程序并不完整，如果把最后一部分完成，完全可以遠程控制另一個程序的操作。”

仙道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要順著嗓子眼跳出來，原來彥一破解bug的辦法并不是在原來那個代碼的基礎上修改，而是用另一套程序去監控和牽制……仙道低下頭看著墓碑上傻笑的家伙，很想把人拎出來掐脖子揉腦袋，就像很久以前那樣笑罵著：“你小子真他媽是個天才！”

講故事的人聲音隱約有些顫抖，彌生臉上漸漸籠罩上一層陰郁的恨意：“當初彥一因為陵南會館的案子賠上一條命，警方卻草草結案，我申請的新聞調查也被退了回來，似乎有人在阻止真相大白。這些年我一直想辦法弄清那件案子的背后到底藏著什么秘密，我不想讓自己的弟弟死得這么不明不白。或許是冥冥中的定數，有人重新開啟了當年那個被封禁的程序，同時也激活了彥一的監控系統。不過那些被監控的信息總是一閃即逝，無法保存。我對編程一竅不通，無法修改程序的代碼，而且這件事太危險，也不能找其他人幫忙。所以我只好換了另一種方式，去追查到底是誰重新啟動了這個程序。監控系統裏可以查到使用人的ip地址，順藤摸瓜下去，發現是家很不起眼的軟件公司。那家公司的幾個投資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一年來這幾家公司的業務都呈現一種瘋狂的上漲趨勢，而監控系統顯示的文件，基本都是來自他們的競爭對手。不過這些線索只是表面上的，ar病毒當初被安全局當做最高機密封存，能夠重新啟用必定有著更高一層的人在支持。”

彌生抬起頭看向仙道，笑得有些慘淡：“那個人的身份和地位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扳倒的，雖然查到了真兇，卻無法撼動他一絲一毫，每天看著殺人兇手到處笑容可掬地做著親民秀，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所以你暗中聯系了海南的人挑起內訌，再半路劫走u盤將裏面的內容公諸于眾？”話雖這么說，但仙道仍覺得這裏面似乎有個環節銜接不上，當初看到劫走u盤那人的行兇手法時他曾判斷這人必然是殺手中的高手，一刀斃命穩準狠，絕對是多年修煉的結果，相田彌生怎么看也不像是個會動刀子的主兒，再說買兇殺人這種事，這樣清高的女人是不屑去做的。

彌生果然搖頭道：“雖然過程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不過結果卻是如你所見。海南的投資并不是牧紳一的決定，太子爺初登寶座，底下的人不服想另謀出路，于是就投靠了海南的幕后老板國會議員森青寬的死對頭，并且拿錢出來投了這家公司。牧紳一知道后自然要做些動作，但是動作有點兒大，被暗中算計了一把，東西在半路上被劫走了。不過買兇殺人的人也不太厚道，想過河拆橋，那個殺手不是傻子，提前把u盤裏的內容做了備份，出事之后找人送到了我這裏，想通過媒體曝光這件事。”

仙道長出一口氣，整個事情一層層展開，終于看到了迷霧后面的真相。

當初陵南會館的案子被警局高層直接壓了下來，再加上自己幾乎傷重不治，田崗也沒心思繼續調查下去。愛徒一死一傷，幾乎要了老頭兒的命，聽說田崗頹廢了很長時間，直到他轉醒過來，老頭兒才算是又有了些精神。不過那時師徒倆對這個案子都已頗感無力，隊友的犧牲，背后的暗槍，他們不僅要面對窮兇極惡的罪犯，更要面對警局內部不可言明的爭斗……仙道痊愈之后便辭了職，帶著個照相機去環游世界了，死過一次才知道生命的脆弱，他不愿再把這僅有一次的生命貢獻出來當炮灰。

面對此時的彌生，仙道深藏在心底的那份愧疚卻是撒著歡地翻騰起來，想說些什么，話到嘴邊轉了一圈卻還是咽了回去。

彌生笑了笑：“仙道君不必自責，當年那種情形，你如果不走早晚會死在那幫人手裏。這件事沈寂了這么久如今又浮出水面，自然和他們脫不開關系，既然有人重新開啟了這個程序，當年做不到的事，或許現在可以拼一拼，就算不能一網打盡，至少也得釣幾條大魚給彥一陪葬。”

彌生眼中劃過的狠絕讓仙道不禁暗自心驚，以前雖然總聽彥一念叨家裏那個姐姐多兇悍多腹黑，但也只當是小男孩撒嬌的抱怨，如今看來這位姐姐大人當真發起飆來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仙道低下頭看了看手裏的u盤，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相田小姐的計劃是不是半路出了什么岔子？”

彌生一楞，隨后笑道：“仙道君果然是聰明人，田崗先生這邊，出了點問題．．．．．．”

二十五

監獄這個地方仙道并不陌生，只不過在監獄裏約見他的恩師田岡茂一這種事讓他有點兒不太習慣。

會客室裏彌漫著一股陰森的戾氣，仙道擺弄著手機看新聞：“前東京警視廳警長田岡茂一因涉嫌利用黑客軟件盜取轉賣國家機密信息已被收押候審，法院將擇日開庭審理此案。”

從來只有被別人等的仙道同學此時已等了兩個多小時，田崗果然是大人物，想見一面可真不容易。仙道翹著二郎腿左看看右看看，兩個全副武裝的警察正一臉鄙夷地用余光掃描他。

鎖鏈在地板上拖動的聲音“嘩啦嘩啦”地從遠處傳過來，仙道收起手機抬起頭，看到田崗的那一刻，只覺得心臟好像被狠狠抽了一巴掌，“啪”的一聲，又狠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