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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二十八暖】我很想你（3 / 3）

鮮血順著他的手腕流了下來，滴在瓷磚上，照出這個破敗不堪的世界。

沒等方南徑反應(yīng)過來，方東知把刀一丟，跑向了陽臺。鮮血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再次滴到地上，映出他奔跑的足跡。

方南徑只見過父親朝自己跑來的樣子，從來沒見過父親逆光的背影，他們家沒有安防護(hù)欄，或許也是沒有想到方東知發(fā)病會這樣做。

方東知沒有絲毫猶豫，攀上了陽臺的窗戶，肆意一躍，他想逃離這個時空，前往另外一個極樂世界，他終于擺脫了內(nèi)心的痛苦。

“不要！不要不要！”方南徑卑微地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想要抓住他，但還是錯過了。

方東知宛如深秋的落葉，但他并沒有遇到可以承載他的柔軟之處，反而逆著風(fēng)，重重地砸向了地面，直指方南徑的心窩。

他的手無助地在空中揮舞，父親的背影一直刻在他眼裏，前八年沒見過的背影如今看了遍。

“不要！”方南徑崩潰地喊叫，聲響驚動了鄰裏。

樓下馬上圍了很多人，噪聲飛向了天空，方東知的身體和他的心一樣，已經(jīng)完全扭曲了，方南徑被鄰居帶下來，他呆呆地站在人群裏，聽著周圍人的議論。

他聲音冰冷：“這是我父親。”

“請叔叔阿姨們打120。”

“都這樣了，得報警吧……”樓下的大媽小聲說。

“早說了不能和心理有病的人一起住，都說要搬家了你還不搬，我告訴你今天必須要搬家了哈！”樓上的夫妻討論。

“嘖嘖嘖，怎么干出這種事啊……”一樓的大叔看著眼前景象，不免唏噓。

方南徑靜靜地聽著，四面八方都是來自觀眾的評論，而這場悲劇的表演者此刻正躺在以悲傷為名的血泊中，他們一樣沈寂，都是這場風(fēng)波的受害者。

方南徑站在其中，不停涌入的巨大身影擋住了他找父親的目光，他不停被排擠，明明他才是這個事件裏的人，可總是有那么多的人比他熱情，他們高談?wù)撻煟V說悲際。他努力想抓住最后的一角，卻被快門聲淹沒了。

“你在干嘛？”方南徑問身旁拍照的人。

那個人收起手機(jī)，語氣淡淡：“沒事。”

最后還是報了警，救護(hù)車也確實(shí)來了，但來得太晚了。

父親最終還是離開了，但走得太快，他沒見證方南徑長大一歲，沒為他繼續(xù)記錄身高，沒有帶他去想去的科技館，還有很多約定沒有完成，他就這么埋沒在人群的議論裏。

方南徑突然想起之前和父親一起討論“死亡”的事，方東知的面上有光：“死亡來得很快的，珍惜當(dāng)下才是最好的。”

是啊，父親珍惜當(dāng)下，但他要一輩子活在回憶裏了。

人生的途中，有那么多風(fēng)景，但父親都看不了了，或許在另一個世界他能看見。方南徑的目光重新落在窗外的風(fēng)景上，眼睛聚焦，但是他一個人看萬千世界，好孤單。

他不想這樣。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當(dāng)時還會去工作嗎？”

方南徑的聲音把李婉容拉出悲傷。

“會。”

“為什么？”方南徑表現(xiàn)得很平靜，好像已經(jīng)接受了。

“如果沒有錢，爺爺?shù)牟【椭尾缓昧恕！?

方南徑點(diǎn)頭，繼續(xù)看窗外：“行。”

沒有錢，寸步難行，這確實(shí)是最現(xiàn)實(shí)的道理。

“晚上早點(diǎn)回家。”李婉容對他喊道，方南徑走下車，朝著學(xué)校走去。

姜春慚有幾天沒來餵哆哆了，哆哆都瘦了點(diǎn)。

“餓著你了吧，來，吃吧。”她為它倒上貓糧。

她很認(rèn)真地看哆哆吃飯，沒註意到身后的葉子下陷一塊。

“燦燦……”方南徑在叫她。

姜春慚聞聲轉(zhuǎn)頭，這一面，一見萬年。

方南徑屹立在風(fēng)中，不管多少年，他好像都是一個人，但內(nèi)心都有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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