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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首發(fā)（2 / 3）

因為死狀太過凄慘，連為他收殮都沒辦法做到，邊境軍只能對他進行就地掩埋。掩埋前，整理了他的遺物送回京城。

崔夢云問的就是這批東西。

管家點點頭：“東西都在老爺?shù)臅繑[著了，夫人要去看看嗎？”

崔夢云“嗯”了一聲，離開之前吩咐流月將寶兒帶去后院歇息，她遲些再回去。

跟著管家進到紀衡從前的書房裏前，她完全沒有想過，那個在任何時候都濃墨重彩的男人，死后竟然輕描淡寫到仿佛從未來過這個世間一般。

遺物被分成了兩份，一份是從遺體身上收回的玉牌，另一份是從他在肅北的住地裏送回來的東西。

這玉牌也算是命途多舛，大約是他最后倒下的時候，正好磕到了，上面橫穿過一道深刻的裂紋，破壞了紋路的美感，裂紋中還有干涸的泥沙，混雜著不明的暗紅色痕跡，或許是紀衡的血浸透了這玉牌，又或者是被邊境沖突波及的其他可憐難民的血。

和這小小的玉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擺放著玉牌的那口巨大木箱。

木箱的鎖已經(jīng)被打開，顯然之前已經(jīng)由管家開箱查驗過裏面的東西。

但管家什么也沒說，只等著崔夢云自己去看。

箱子的最上層，是兩摞手稿。

手稿被收納的整整齊齊，像是什么重要的策論一樣，但開頭就是兩個極其鮮艷的“阿云”。

這兩摞手稿，都是紀衡在出巡肅北的這一年時光裏，偷偷寫給崔夢云的信，只不過從來沒有寄出來一封。

第一眼，崔夢云的眼睛就被刺痛了。

如果這兩摞手信是紀衡親手交給她的，她大概會不屑一顧、冷臉讓他把這些東西拿走，不然她就全部燒掉。

可現(xiàn)在她看到這些信紙，整顆心像是被泡進了茱萸油裏一般，火辣辣地疼。

但這些t手稿只是一個開始。

手稿下面，是幾十封卷軸，這些卷軸倒是沒有拆封過的痕跡。

崔夢云抽出了第一封卷軸打開，看見了“自己”。或者是，是紀衡畫出來的她。

這張畫上的她，身穿紅色嫁衣，臉上畫著成熟的妝容，神態(tài)卻是全然的怯弱，好像只要多說一句，她就會躲起來哭一樣的膽小。

這是紀衡記憶中成婚時的自己嗎？看起來好丑……但是好生動。

崔夢云又打開了第二個、第三個……

全都是她，各種時期的她，開心的她、郁悶的她、難過的她、生悶氣的她，甚至還有動情時候的她。

成千上百種她。

有許多張畫裏的她，是讓她自己都感覺到陌生的。可細細看來，又像第一張畫一樣，陌生卻靈動，好像就是那時候照著她畫下來的一般。

可看看落款時間，又確實是這一年裏新作下的。

大部分畫都沒有上色，是很簡單的水墨工筆，但寥寥數(shù)筆，就讓她最傳神的姿態(tài)躍然紙上，只一眼，就能讓她確定畫中的人就是自己。

拆完所有卷軸的崔夢云雖然一直強忍著沒有落淚，但表情已經(jīng)比哭還難看了。

拆到最后兩幅的時候，她的手都已經(jīng)顫抖起來，連續(xù)抓了好幾次，都沒有抓到解綁的絲帶。變形的動作折射的是她快要徹底失控的內(nèi)心。

她沒想到，很多連她自己都已經(jīng)忘卻的瞬間，紀衡卻從來沒有忘記過，甚至在多年之后還能讓那一瞬間的她在畫紙上重新“活”過來。

他好像比她想象的更在意她一點。

崔夢云終于有些認可了紀衡的懺悔。

可這有什么用？一切都太遲了。

每一次，他們的每一次交鋒都帶著遺憾，直到此刻，遺憾徹底成為了永恒。

***

崔夢云這一次回來，是為了主持紀衡的葬禮。

認識了這么多年，最后送他一程，就當是全了這段并不算圓滿的緣分。

吊唁儀式當天。

崔夢云從天沒亮就開始接待前來吊唁的友人，一直到下午，才空了下來。

她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接待了多少人，只知道有一個人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出現(xiàn)。

她心中其實偷偷松了一口氣，因為如果那個人出現(xiàn)的話，她還真不知道要以怎樣的態(tài)度去面對他。

可這個念頭才剛剛出現(xiàn)，有三個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院子的另一頭，崔夢云只認得其中兩個——

陸文黎和崔夢緣。

崔夢緣跟在一個男人身邊，陸文黎落后他們兩人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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