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抄起筷子，夾了些香菜放進自己的碗裏，然后又把手背在身后，看著竺晨風。
竺晨風也看著他：“好了？”
明楊點頭，又問：“你不加？”
“我不是很愛吃香菜。”竺晨風淡淡笑，“羊肉本來的香味兒就足夠了。”
“這倒是。”明楊讚同道。
兩人繼續你看我，我看著你，大眼瞪大眼地僵持了片刻。
明楊下巴指指托盤，又往桌子那邊一甩，示意她可以端過去了。
竺晨風：“……”
忘了這位是少爺了，必須服務到位。
她任勞任怨地端起托盤，走到桌邊放下，又彬彬有禮地向明楊屈膝道：“大人請坐。”
明楊大馬金刀坐在條凳上，直覺自己沒做錯什么，可這人說話怎么聽著陰陽怪氣的，難道還在為方才的事情不悅？
最佳的解釋時機已經過了，再提起似乎不妥。
竺晨風把他那碗端出來，放在他面前，騰出托盤，又去取了調羹，拿了鹽罐、白胡椒粉罐子、香醋瓶和辣椒油放在桌上：“請大人隨喜調味。”
明楊輕輕一點頭：“好，不必忙了，坐下吃吧。”
他拿起調羹，先舀了一勺羊肉湯送進口中，細細品味，羊肉香味濃郁，熬出的湯也十分醇厚，只用簡單的鹽和白胡椒調味，配上香菜的清香，辛香微辣，非常好喝。
接著再舀起一塊羊肉，送進口中，還未來得及品嘗，就見竺晨風并沒在自己對面坐下，而是轉身跑了。
“你……不吃嗎？”明楊目光隨著她移動。
竺晨風找了個干凈的單柄砂鍋，倒了小半鍋牛奶進去，端了個紅泥炭爐放在竈臺上，從竈膛裏取出燃得熱烈的木柴放進炭爐底邊，再添進去一些木炭。
她用小扇子扇著火，應道：“餛飩有點燙，等下再吃。”
明楊心裏怨念：“看看這像是陪人吃飯的時候該干的事嗎？！”
竺晨風聽到他委屈巴巴的心聲，忍不住偷笑，少爺還挺反差萌的哈！
接著又聽他好奇地問：“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貓飯呀！
其實剛才那點小不爽已經過去了，竺晨風并不是很在意，她也知道自己身上有油煙味，被人指出來也實屬是陳述事實，沒什么好生氣的。
但現在她對明楊起了促狹之心，準備逗貓玩。
于是她轉頭看向他，笑得神秘：“先不告訴您。”
明楊：“……”
“明明餛飩溫度適宜，說什么燙！”
“是不是故意躲著我？她又不怕我，為什么要躲？”
“這女子甚是奇怪！”
竺晨風聽得心裏樂不可支，抿緊了唇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想著這位縣令大人，若是穿越到現世，沒準可以去說漫才，妥妥的吐槽役擔當！
但既然是陪人吃飯，把人冷落在一邊的確不太好，她將小砂鍋放在炭爐上加熱，便坐回了桌邊。
“大人莫急，一會兒做好您就知道了。”竺晨風聲音軟軟地跟他解釋。
明楊俊臉繃著，裝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樣，“嗯”了一聲，舀了一顆餛飩送入口中。
竺晨風喝了口湯，覺得這羊肉湯真是鮮美極了，迫不及待地往裏放了一大勺辣椒和一點香醋，攪拌均勻。
明楊抬眸，看到奶白的羊肉湯已經變成赤紅色，隨口道：“這么喜歡吃辣？”
“我是口重了些。”竺晨風再喝一口湯，酸辣醇香，一本滿足，“今天是沒來得及，等有時間做點羊油辣子，加在羊湯裏，喝著才香呢。”
“那便拭目以待了。”明楊不動聲色地說。
表面上那么淡定，心中卻對食物大加讚賞：“這碗羊肉餛飩的確不俗，肉餡緊實彈牙，肉香濃郁；湯頭醇厚，與餛飩相得益彰，天涼來上一碗，飽腹又能驅寒，可以讓縣衙廚子也這么做。”
竺晨風吃了一顆餛飩，越發感嘆自己手藝真好，聽到他暗搓搓的夸夸，便忍不住問道：“大人覺得這頓如何？可有進步？您可滿意？”
本以為他還是會吝惜夸獎，誰知明大人這次一反常態，微微t頷首：“竺姑娘手藝不錯。”
謔！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雖然只是說“不錯”，還是在周圍沒人的情況下予以肯定，竺晨風也相當滿足了。
她笑得眼睛彎彎：“多謝大人夸讚。”
“本官只是實話實說。”明楊見她高興，心中莫名喜悅，但不愿展露太多情緒，低頭繼續斯文地吃著餛飩。
竺晨風記掛著炭爐上的牛奶，吃兩口就要過去看一看，用木勺攪一攪，以免糊鍋，好在炭爐本身火力不算旺，用來煮牛奶最是適合。
但這么來回幾趟，有人不樂意了，她再一次想要站起來時，就見明楊先行起身，走到竈臺邊，雙手拎起紅泥炭爐兩側鐵環，帶著砂鍋一起，把整套爐子端到了他們吃飯的桌上。
竺晨風一時有些驚詫，心中感嘆縣令大人真·無情鐵手！
面對小廚娘驚訝的表情，明楊優雅地坐下，漫不經心地解釋道：“免得你吃著碗裏的，惦記著鍋裏的。”
哈哈哈，大人也是玩梗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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