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穿衣服，并讓薛為家幫著李寞把頭發挽起來，不是這個時候還要註意外形，而是打扮得體些也能給自己多些信念感，撐著一口氣，絕不能先倒下！

林若拙殺人竺晨風是不信的，且不說廖大山會不會老老實實站在那裏讓他殺，就算林解元不是柔弱書生，廖大山還膀大腰圓呢，真打起來誰吃虧還不好說。

況且，春闈在即，林若t拙心思都在念書上，昨天出來去看她切磋也是為了友情支持，除此之外不會做多余的事——就好比一個馬上問鼎清北的學霸，高考也好、參加競賽也好，大好前程擺在眼前，絕不會蠢得去殺人。

誤殺也不可能！

除非是防衛過當？

不，仍舊不可能，如果是防衛的話，也得是對方先動手，那廖大山與林若拙的過節不至于讓他動殺心，而且他一個廚子，敢殺解元，就不怕牽連家人和后代？！

竺晨風一邊飛快動著腦子，一邊把衣服穿好，就聽金玉露推開門沖進來：“晨風，李寞夫子，出什么事了？我聽見動靜就過來了。”

得知事情的嚴重性，她驚訝地瞪大了眼：“怎么會這樣？林夫子才不會——”反應過來之后更慌了，“那我四哥哥呢？他現在怎么樣呢？”

“我也不知道，衙差還是看在明遠孤身一人在縣城裏居住的份上，跑來通知我一聲，現在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就想著晨風腦子活絡，此前也幫過不少人，過來找她商量一下。”李寞頭發已經被薛為家綁好，看起來比方才鎮定了一些。

竺晨風立刻道：“對對對，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們一起想辦法，盡快弄清楚真相，免得影響林夫子進京趕考。”

說起進京趕考，李寞更是一陣揪心，若是此案不能水落石出，別說趕考，功名和人命一并都沒了！

收拾好一切，竺晨風讓薛為家乖乖待在社學哪裏都別去，帶著李寞和金玉露去衙門問問情況。

長信正在縣衙門內等著，見到她們立刻迎了出來：“晨風姐姐，跟我來！”

“你怎么……”

“少爺知道你們肯定會來，安排我帶你們去找他。”

明楊本想派人去通知竺晨風，但又不想打擾她休息，左右這事兒到了自己手裏，事件進度他能夠控制，不必急于一時，而且就算自己不說，李寞得了信兒肯定會去找她，稍晚她們定會過來。

竺晨風聞言松了口氣，她身為普通一個廚娘，沒資格插手案件，跟明楊曖昧是曖昧，但就怕他公私太分明，不愿讓自己摻和，現在看來對方倒不至于那么不講情面。

金玉露則著急道：“長信公子，我四哥哥他——”

“金季云也在縣衙，此事與他也有關系，他算是證人。”長信安慰道，“你們放心，案情尚不明了，不會將他們當犯人看待，林解元身份在那放著，沒人會對他擅加刑罰，都會以禮相待的。”

往縣衙裏邊走去的同時，他三言兩語，把目前了解的情況說了個清楚。

案發就在不久之前，是林若拙穿著帶血的袍子跑出家門，拉住街上巡邏的衙役，帶他們回了自己家，說廖大山像是死了，兩個衙役跟著他進門，看到院子裏廖大山的尸體，又見到旁邊地上丟著的匕首和林若拙滿手滿身的血，當即認為他有殺人嫌疑，便將他“請”回了衙門。

睡得正死的金季云也被搖醒，一同被帶了回來。

“我四哥哥睡覺不會那么死！”金玉露當即道，“他有些認床，第一天去林解元家裏借宿，睡不踏實才對。”

竺晨風正在懷疑他是不是被人下了藥，就聽長信道：“據說為了讓他好好休息，郎中開的藥裏有安神的成分，可能才會有此效果。”

金玉露又道：“所以他什么都沒看見對嗎？”

“不幸的是，的確如此。”長信嘆息道，“要是他能提供有力證據就好了。”

眾人齊齊沈默。

還沒出正旦假期，縣衙裏的人沒有平時多，因此顯得更加空曠肅穆，也更讓人覺得壓抑。

長信應該是得了明楊的授意，帶著她們幾個先去看了下被關在典史衙那邊的兩人。

林若拙是舉人，又是解元，縣衙對他以禮相待，只是找了間房將他軟禁；金季云是證人，也不該被關押，目前就留在典史衙的辦事房裏。

他眼睛上還虛虛蒙著一層白布，忐忑不安地坐在正廳的椅子上，聽到金玉露的喊聲立刻站了起來，模模糊糊地認出了眼前的人：“妹妹，還有……晨風也來了？”

盡管他不是嫌犯，但身在此處，沒什么值得驕傲的，此刻面對喜歡的女子，金季云多少有那么些別扭。

金玉露似乎完全體會不到他的心情，自顧自地“安慰”道：“四哥哥，你別擔心，晨風腦子聰明，定會很快把這件事弄清楚——明大人很重視她的想法，若她提議放你回去，他一定——”

“玉露，大人自有大人看事情的角度，他一向秉公辦案，不會為難好人。”竺晨風見金季云面色不太對，也不想把明楊扯進來，連忙阻止，看到長信帶李寞去另一處看望林若拙，便說了句“我去看看林夫子”，腳步匆匆地跟上他們。

“吱喲”一聲，長信推開院子另一間小屋的房門，清晨陽光順勢而入，將空氣中飛舞的微塵映得清楚，也照在了正對門口坐著的林若拙臉上。

這房間似乎一直沒有點燈，他被強光照了眼睛，立刻抬手擋了一下。

李寞擔心地沖進去：“明遠！”

“師姐，你來了？”林若拙驚喜地站起來，“還有竺姑娘。”

他依舊穿著沾滿血跡的衣袍，發髻凌亂，胡茬也冒出不少，同那個向來體面瀟灑、一塵不染的林解元判若兩人。

李寞看到他這副模樣，眼淚立刻落了下來。

“別哭啊師姐！我這不是沒事嗎？”林若拙笑道，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便沒有上前，“我什么都沒做，一定不會有事，明大人明察秋毫，定能很快還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