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小時候母親最會“偷懶”，買來市面上常見的小孩酥，那酥糖又香又酥，原本也是白芝麻花生做的，空口吃偏甜，一塊糖切成兩半當元宵餡，簡直不要太合適，滾出來的元宵香香甜甜，比在市場上買的好吃多了。
“來來來，大家一起動手。”她找出幾個盆子，全都加上糯米粉，另找了一個盆裝上水，拿起笊籬，“跟我學。”
竺晨風用笊籬盛起一小把餡料，把它們在水中浸了浸，瀝干水分后放進裝著糯米粉的盆子裏，然后雙手捧著盆子不斷晃動，讓餡料們均勻地裹上糯米粉。
“這樣t就行了，等到掛不住粉的時候，再用笊籬取出來去沾水，重覆這個動作四五次，等到元宵變成乒乓球、哦不，變得大小差不多就成了，我先弄出幾個給你們做參考。”
剛睡醒，腦子還沒完全醒，說話就要露馬腳，好在大家對她說怪話已經見怪不怪，都已經開始忙活著滾元宵了。
長信和春山手裏沒輕重，用力過猛，角度也不對，一下子把盆裏的糯米粉和餡料揚到了臉上，兩個大白臉面面相覷，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金玉露快笑瘋了，但是一個不小心，呼吸撲到面前的盆裏，給自己上了一層“粉底”。
春山也指著她哈哈大笑起來，氣得金玉露放下盆子追著他打。
薛為家認認真真地晃著盆子，來來回回搞了幾遍，看著盆子裏圓圓的元宵，邀功似地拿給竺晨風看：“師父，你看這樣行嗎？”
“好棒呀寶貝！”竺晨風摸摸她的腦袋，“真厲害！”
然后旁邊也送過來一個盆子，明楊的聲音隨之傳了過來：“我的呢？”
“也很好。”竺晨風沖他笑，這還是自從見過十三公主后，兩人第一次對視。
燭光中，明楊的眼神深情脈脈，令她不敢多看，匆忙垂下眼眸。
“就只有‘好’這個夸獎嗎？”顯然明大人不滿意。
那也難怪，畢竟人家滾得元宵確實很標準。
竺晨風突然詞窮，腦子一抽，反口道：“不然怎樣，也叫你‘寶貝’？”
明楊：“……”
“你呀……”他無奈地說。
把能言善辯的明楊噎到無話可說，心口淤堵莫名消去了不少，竺晨風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能看到她這樣恣意的笑，明楊也覺得值了，不自覺地盯著她看了許久。
為了省事，他們沒再點爐竈，用的是炭爐和砂鍋，一回來就煮上了水，這會兒正好滾滾開，把元宵下進去，煮上一盞茶的時間就好了。
睡前吃太多不好消化，每個人就只分了五個，咬開潔白粗糙的外皮，裏面是滿滿的黑芝麻桂花餡，又甜又香，著實沁人心脾。
吃到這一碗元宵，這尚算美好的上元節總算劃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關上廚房門，大伙兒往廬舍那邊走去，順便送一下明大人。
馬車就停在了院門口，明楊叫住打算離開的竺晨風：“等等。”接著鉆進了車廂裏。
片刻后車廂中有微光瀉出，他再下車的時候，雙手背在身后，背后還藏了個發光的東西。
竺晨風好奇道：“是什么？”
“送你的上元節禮物。”明楊先拿出一支畫軸，另一只手提了個漂亮的燈籠。
畫軸裏畫的什么尚不可知，但燈籠卻是一目了然的。這花燈沒有做成其他動物形狀，是中規中矩的宮燈樣式，外表豎著有六面，每一面畫屏背景各異，卻都畫著一株寒蘭，是一副春日裏浪漫的的模樣，被閃爍的燭光映襯得生動鮮活。
薛為家拎著自己的老虎燈籠，目光被這寒蘭燈吸引了過去：“好漂亮呀！是大人畫的嗎？”
“這是自然。”明楊得意道，然后看著竺晨風溫聲道，“希望你喜歡。”
這怎么會不喜歡呢？這哪裏是燈籠，簡直是他一顆躍動的真心。
竺晨風垂眸看著亮亮的燈籠，屈膝行禮道：“我很喜歡，謝謝大人。”
明楊聽著這“大人”覺得刺耳，但都到這個時候了，也就沒有再多說什么，揮手讓她和薛為家快些回去休息。
回到廬舍之后，因著小徒弟好奇，竺晨風才打開那個畫軸。
“哇！是年夜飯那天呀！”薛為家感嘆道。
是了，明楊曾說要為她再畫一副彩的，這是兌現了諾言。
畫的是工筆人物畫，顯然明大人的記性也很好，沒拿舊畫參考依舊畫得大差不差，上了色的人物自然更加栩栩如生，而畫上的他自己，望著竺晨風的眼神也更加纏綿。
竺晨風把畫軸掛在衣柜那張線稿旁邊，把燈籠掛在門上，洗漱完鉆進被窩，吹熄蠟燭，還能看到燈籠上的蘭花被微暗的光映得透亮。
那種酸澀的感覺又涌上心頭，她不禁長長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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