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一猶豫，陸見川已經說了下去：“前面的試鏡，好歹也演完了一段?！?
凌望宇對著陸見川意味不明地“嗤”了一聲，隨手從手邊那摞文件最底下抽出了個厚厚的本子，又翻了翻，最后往前推了推，對郁灼說：“你試一試這段。”
陸見川不說話了。
郁灼也馬上意識到了什么，上前一步，看了凌望宇一眼，才又低頭去看那本子。
那分明是個劇本。
凌望宇翻開后就卷了起來，只露出他指定的那一頁。
“要準備多久？”
郁灼自然不會錯過凌望宇抬手看手表的動作，道：“五分鐘？”
凌望宇：“行?！?
郁灼沒再遲疑，把那劇本拿了起來。
凌望宇翻開的，是一場實驗室裏的戲。雖然有其他角色在，但其實算得上是秦讓的獨角戲。
工作日，秦讓在公用區域等一個實驗的反應結果，偶然聽到了同事關于案件的討論。
前面的劇情大概是隨著偵查的突破性進展，當年的案件受到的社會關註越來越多。
于是秦讓周圍的同事閑聊時正好說到，有不少專業博主蹭熱度對案件進行分析，大多都認為，當年兇手即興殺人的推斷是錯的。按照如今揭露的線索來看，更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秦讓就一直在旁邊聽著，直到另一位同事提醒，才發現自己要等的反應結果已經超時了。
這一步實驗毫不意外地失敗了，他只能重新準備實驗材料。
提醒的同事在旁邊調侃，問他想什么重要的事想得這么專註，竟然導致實驗失敗了。
秦讓卻只是笑了笑，看了看失敗品，便淡定地解釋并不是因為超時，甚至跟同事分析了半天其中的失誤，才笑嘆著帶著失敗品走回自己位置上。好像這不過是一次平平無奇的失敗。
誰都不知道在反應過程中，究竟發生過什么。
事實上，郁灼能看到的劇本也只有這么多。沒有任何情緒的標識，讓人很難判斷秦讓在聽到同事討論案件時，心裏究竟在想什么。
但郁灼還是很快就有了想法。
五分鐘轉眼過去，凌望宇也沒多說：“直接開始吧?！?
郁灼深吸了口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早就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的陸見川。
小貓咪目如琉璃，帶著意外動人的專註。
郁灼又挪開了眼。
這一段其實比之前的兩個試鏡片段都要難。
因為大部分時間秦讓都沒有一句臺詞，郁灼只能通過各種小動作和微表情來演繹角色的心理變化。
從專心于實驗，到被同事的閑聊吸引，再到凝神靜聽，最后被其他人提醒時間到了。
秦讓連意識到自己失誤時，表情都是內斂的。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謹小慎微，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殼裏面，不讓人窺見一點真實。
跟同事分析實驗失誤時有不少專業名詞，陸見川熟知劇本，看到這終于微微提起了心。
但他很快就發現，這對郁灼來說好像毫無壓力。明明只有五分鐘的準備時間，這個人的臺詞卻順手拈來。
一如秦讓，仿佛早在心裏推算過無數遍，那都是他最有底氣的東西。
這次郁灼終于演到了最后。
直到他捧著虛無的失敗品走到角落停下，凌望宇都沒有開口。
郁灼也就站在那兒一直等著。
最后還是陸見川先忍不?。骸傲鑼В趺礃?？”
凌望宇緩緩地掃了他一眼，又沈默了一會，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還不錯?！?
這還不如之前給蘇明岑的評價。
陸見川微蹙了眉頭。
即使以他自己的標準來看，郁灼的表現也明顯比蘇明岑好多了。
而且跟蘇明岑相比，郁灼對角色設定的捕捉非常敏銳，只憑試鏡的那些資料，他就已經把秦讓塑造得八玖不離十。
陸見川自問，就算去掉所有偏心的因素，郁灼演的，都是他目前看到最貼近角色的秦讓。
凌望宇到這年紀，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陸見川的想法。
要笑不笑地吐槽了他一句：“你急什么？”
郁灼聽到這話，也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跟著瞄了一眼某只小貓咪。
小貓咪的尾巴用力地拍了兩下桌子，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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