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交易

白鴉心中恨恨，但此刻人為刀俎只能見機行事，便對人魚道：“我現在打不過你，你要做什么交易，盡管強買強賣吧。不過你可想清楚再開口，我乃夢朔一族的少主白鴉，如今祈桑皇族內亂已定，祈桑女帝和夢朔一族已是盟友，在你腳下的地盤上，我們可是橫著走的！” 白鴉心中突然聽見素江津津有味評論道：“白鴉哥哥你在虛張聲勢嘛。”“……我是為了誰！”“嗯嗯好嘛我不出聲了，不打擾你。” 白鴉心道：“……我思路已經要斷了！”

人魚冷笑，道：“夢朔一族，原來還是個有點來頭的小子，那更好，我的事情更容易辦了。小子你聽好，我要你為我隱瞞我是人魚之事，并將我直接引見給祈桑當朝女帝八池黎鷹。對于你這個夢朔少主來說這應該很簡單。大多數人魚一輩子都沒辦法將魚尾化形為雙腿，不過你方才也見到了，我可以自由轉換我的魚尾和雙腿，只要你不暴露我，一般人看不出我的真身。”

八池瓊生聽了，微微委屈，他瞪了一眼白鴉，對著人魚小聲問道：“阿脊，我明明就可以把你引見給母后啊，在祈桑我比他可金貴多了，你何必找個外人呢？” 人魚淡淡道：“女帝現在找你大概都找瘋了，被她發現你黏黏糊糊和我呆在一起時我就會被她抓起來，祖宗來歷都會被翻個精光，女帝發現你愛上一條人魚，還是個男的，定恨不得我死了也不能超生，直接扔去做貢品，還能有心情召見我么。我不太喜歡這個下下之策。這會大大增加我此行的難度。所以，一會兒進了城后，瓊生，你就去找城主，讓他另外派人送你回池歌皇宮吧。” 一聽人魚說要和自己分開，八池瓊生的淚花瞬間掛上他漂亮的長睫毛，他拼命搖頭道：“不，我不走，阿脊！我不離開你！你別趕我走！你明明說好不會丟下我的！”冥淵璇澤在這起起伏伏的幼稚哭聲中，覺得自己為數不多的耐心在這些天基本被這個哭唧唧的弱小人族給耗盡了。他收起之前的溫和態度，冰涼的手按在八池瓊生的頭頂撫弄著，用同樣冰涼的聲音緩緩道：“瓊生，你不聽話，我會很不高興。” 八池瓊生即使哭得再兇，也被這不同往日的語氣嚇得一呆，他淚眼朦朧中望著人魚喃喃道：“為什么，為什么你現在對我這么冷冰冰？是因為我拖累了你，害你被那些修靈者們追上，害你受傷了嗎？早知道，我們根本不應該找那勞什子的東海海神廟……去拜什么子虛烏有的玩意兒……世間除了人神，哪裏還會有別的神呢？定是什么妖魔鬼怪的把戲……阿脊，你在那廟裏到底見到了什么臟東西，為什么在那之后你就仿佛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聽八池瓊生把自己說成是臟東西，冥淵璇澤面上劃過一絲沈沈戾氣，按在八池瓊生頭頂的手微微收攏。白鴉見狀，生怕這魔頭一個沖動就真的下殺手，忙道：“哎哎哎，好好，那誰！阿脊大哥！我答應你的提議，將你引見給女帝！小意思，沒問題！那你也千萬冷靜，冷靜，別不小心把人家的寶貝兒子整沒了，到時候你跟女帝可就什么都不用談了。”

冥淵璇澤緩緩放下了手。

八池瓊生一抹眼淚，似乎根本沒發現剛剛自己險些就小命不保，瞪了一眼白鴉道：“我和我的阿脊說話，要你插嘴！多管閑事！阿脊怎么可能真的傷我！” 八池瓊生說罷又賭氣般地沖著人魚道：“那阿脊，你就不高興著吧！比比看我們倆到底是誰更不高興一點！你就算兇破天要趕我走，我也會跟著你的！” 說罷還挺了挺胸，擺出一個自以為兇狠的表情，并軟綿綿地踢了一腳人魚的大尾巴。如果說人魚之前還有些動怒，現下望著眼前如此幼稚之弱小的人族，竟有些無語，沈沈面色又回歸到古井無波。素江在心鏡前，聽見白鴉在心中大笑：“哈哈哈哈——這兩只完全不在一個段位上啊！這大魔頭一定覺得自己跟個小傻子置氣實在是自甘墮落！”

人魚果然不再理會八池瓊生，自行療傷之后，他收了魚尾恢覆人形，便要動身離開海邊懸崖。也托了這大魔頭的福，小鬼小妖們聞著他的可怕魔味兒就跑光了，四周少了窸窸窣窣之聲，少了許多惡意窺視的小眼睛，清凈了不少。白鴉意有所指道：“這位——阿脊大哥，你還有別的名字不？我該怎么稱呼你？” 人魚瞥了眼臉頰依舊氣鼓鼓的八池瓊生，道：“就叫我阿脊。”

看來這魔頭還不想暴露自己的魔族身份，不知他孤身一只大魔潛入霄明神州所圖何事，和這次救他們的鏡魔樓星辰有何聯系，是否代表著沈寂許久的魔族會有什么大動作。白鴉思索著道：“那阿脊，我們現在得先回一趟浮空鎮，那邊盟裏的人還等著我們回去呢，正好我再帶上點祈桑的人跟我們一起去國都池歌，順便把你先引見給大家，這樣你去見女帝會顯得更可信一點。” 阿脊看著白鴉，警告道：“別動歪腦筋。” 白鴉舉起手擺了擺，道：“不敢不敢。坦坦蕩蕩。” 阿脊又看了一眼白鴉背著的素江，緩緩道：“別動歪心思，你助我成事后，你若愿意，我能讓這女娃娃醒過來。”

“！！！”白鴉和素江同時一楞。白鴉心中問道：“丫頭，他本事能有這么大？” 素江語氣略有遲疑，道：“這我也不知道了……也許吧？畢竟修了上百年的大魔頭也不是常常能遇到的？我有種感覺，這魔族的能耐應不輸大巫祝舞游長老。” 素江倒不急著要自己的身體醒來，眼下這狀態她心底是有點兒樂意的——做白鴉哥哥的小拖油瓶兒呢，天天讓白鴉哥哥抱著背著不香嗎。但這心思她可不敢光明正大告訴白鴉，顯得自己太沒臉沒皮沒心沒肺了。白鴉倒是對魔頭阿脊的提議若有所思。他原本只打算誆哄一下這魔頭，待自己回了浮空，與雷音等人會合，這魔頭再本事通天又如何，看起來身上還有傷，他們這好幾個已經可以靈力化形的高階修行者，加上那肌肉男蛇妖柳，就算拍不死這魔頭，扛一扛跑一跑總還是有可能的吧？而現在，突然聽魔頭如此許諾，說有希望讓小丫頭真正蘇醒過來，白鴉很是有點兒心動。鏡魔是魔族，眼前這個也是魔族，大抵海魔一族對素江的這種金貴毛病還是有些辦法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海魔一族的特性，擅長洞察人心，這個“阿脊”總能讓人跟著他的計劃走。

白鴉哼一聲，道：“給點信任吧兄弟。你這么兇神惡煞威脅我，我騙你也討不了好去。”

就這么相互試探著，四人向浮空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