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江的身后傳來鳳閃閃焦急的大喊聲：“不！我不是！昭素江你醒醒，你回頭看看啊——我是鳳閃閃，不是阿諾，阿諾已經(jīng)死了！你回頭、回頭看我一眼啊！”“不，你就是阿諾，我知道的——”素江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嘴角揚(yáng)起一抹溫柔道，“我知道的，我的阿諾回來了，我的阿諾沒有死，還有機(jī)會，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跟著你胡鬧唱歌，再讓你招來傷害了！”鳳閃閃想要沖上去，卻發(fā)現(xiàn)素江竟用一股魔靈力設(shè)了一個類似南屏鐘山的無形屏障，把鳳閃閃給隔開了。

在素江可怕的魔靈力攻擊之下，車鳥青普通的焚雨之術(shù)完全無法抵御，夜乖拼死燃燒起他雙翅中最長的兩根青羽，火之靈力咆哮而出，快速旋轉(zhuǎn)化出一大朵盛放的赤金色火蓮，將主人層層護(hù)在最中心！作為鳥靈王鳳寂身邊的大將軍，夜乖的修為自然也是出類拔萃的，已至高階后期，若素江可以完全控制體內(nèi)的魔靈力，夜乖自然不是其對手，但夜乖早就清楚，昭素江最近走火入魔越來越頻繁，只需要自己用與白鴉有關(guān)的事情言語相激，昭素江必會怒極攻心方寸大亂。現(xiàn)在看來，不僅有白鴉可以利用，還有一個叫阿諾的，那阿諾數(shù)年之前死在自己喙下之事，更是眼前這女人的心尖刺，才讓這女人在如此危險的地方也想先殺了自己。

“真是可憐啊，昭公主，你說你貴為人類皇族的公主，卻一直在被拋棄、被丟下，你父母生了你但先后都不要你了，巫祝大長老先是選中了你做人神，奈何你太沒用，他也不要你了......啊呃呃！該死！老子的翅膀斷了......”黑色的靈刃旋風(fēng)之中，鳳閃閃看不見夜乖的清晰模樣，只有不斷飛濺四散的鳥羽之影和兩股靈力撞擊產(chǎn)生的刺目亮光，還有不絕于耳的惡毒的話語。“不——不是這樣的，你給我閉嘴！不許說！父皇他沒有不要我！母后、母后她——”素江忽然頓住，她無法否認(rèn)，因為她心中明白，她的母后八池青雨，不僅拋棄了她和父皇，甚至，也從來沒有愛過她哪怕一天。素江突然身體一顫，魔靈力反噬，心臟劇痛，唇角溢出一絲鮮血。

“素江，不要聽！不要聽那車鳥青的話！他說的不是真的，不要著了他的道！”身后似乎傳來阿諾的聲音，只是那聲音在素江聽來很遠(yuǎn)很飄，稍縱即逝，素江皺了皺眉。而夜乖的古怪聲音卻一聲高過一聲刺進(jìn)素江的腦中：“昭公主，你怎么沒聲兒了？嘿嘿，不反駁我了？快點兒承認(rèn)了吧，我說的你也同意啊，你看看，踏風(fēng)之盟裏一開始你好歹也是個尊貴的主兒，因為你的人神身份，因為咱們的白鴉大人把你放在高高的第一位供著！可現(xiàn)在呢，他雖還寵你，可你有名分么？有地位么？我看你失了人神之位后也沒什么價值了，他現(xiàn)在只當(dāng)你是個玩具吧？在那些輕蔑你的流言蜚語前，他可是半睜半閉眼地裝作不知，我看啊，甚至你私底下勾引鳳寂大王，盟主大人都不曾直接和鳳寂大王撕破臉啊。嘿嘿，還用我再多給你些證明嗎？”“啊啊啊啊——夠了......夠了！！！你閉嘴！！你個下賤的鳥妖，害了我的阿諾，還膽敢在我面前說這些！我和白鴉哥哥之間的關(guān)系是你配窺伺的嗎？你那雙鳥眼珠子我看是轉(zhuǎn)得膩了！”素江的雙眸中眼白完全被黑色占據(jù)，深重的魔氣在素江的臉上爬滿，素江的雙頰顯現(xiàn)出了陰森可怖的荊棘紋路，如同魔族身體上的咒痕，又如同地獄深淵中無數(shù)骷髏指。她雙手如爪，指甲暴長，掌下所釋放出的魔靈力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開始扭曲整個遁形結(jié)界中的空間，尤其是在黑色靈刃包圍的夜乖周圍，開始發(fā)出被巨力擠壓的恐怖吱嘎聲！“啊啊啊啊！”夜乖發(fā)出慘厲的叫聲！赤金色火蓮自當(dāng)中被撕裂開來，車鳥青的右翅被素江的魔靈刃削去大半，左腳被扭曲的空間壓碎，他的面部被劃開深深一道血口，左眼被整顆挑飛出眼眶，惡心又可怕地掛在臉邊，右眼堪堪逃過一劫，但眼角也血流如註，讓這只碩大鳥妖的模樣顯得既詭異又悲慘！

夜乖痛苦地嘶嚎著，左翅護(hù)住自己折斷的右翅，蜷縮著滾向一邊，在血泊之中他艱難抬起頭，用唯一的眼睛透過無邊血水死死盯住素江，發(fā)出一陣陣變態(tài)的尖笑聲。“你笑什么？死到臨頭還滿嘴謊言的惡心妖類。”素江的眼底一半是鄙夷的冰冷一半是仇恨的黑火，寒聲道，“我向阿諾承諾過的，要為她一片片把你給削開！”話音未落，夜乖又是一聲慘叫，他的頭頂被黑色靈刃削去了皮毛，露出天靈蓋處的森森頭骨來。夜乖的笑聲卻越來越大，素江低低道：“你笑什么，笑你如今如此悲慘，悔不當(dāng)初，要為曾經(jīng)隨口吃掉的一份小小點心而付出代價么？”

“嘿嘿，昭素江，昭公主，世間的唯一一個被廢的人神，我真可憐你啊，你那什么阿諾已經(jīng)死了，殺了我，她的小命也回不來，咳咳——你還要自欺欺人地把你身后那女人拿來當(dāng)她的替身啊。嘿嘿，還有呢，你的白鴉哥哥也已經(jīng)越來越不愛你了，任由你滿身污、污臭惡名，任由你和鳳寂大王私下滾到一起去......還有，你以為我，咳咳，噗！”夜乖口中不斷涌出血來，但他那顆眼珠子射出锃亮奇異的光，仍在斷斷續(xù)續(xù)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接近勾引我的鳳寂大王？老子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鳥靈大將軍，手下耳目無處不在，你沒想到，他們會偷聽到你和白鴉盟主的密會，聽、聽到那些關(guān)于白鴉十、十年之后的......嘿嘿、悲慘結(jié)局吧？”

素江手中一緊，夜乖立時又發(fā)出一聲嘶嚎，耳后另一片皮肉被削去。素江冷笑道：“那又如何。我們至少還有十年，而你，馬上就要被本公主挫骨揚(yáng)灰了！還想著什么變做死靈，你以為會有這種機(jī)會么，等著魂飛魄散吧！”“哈！昭素江，你以為現(xiàn)在殺了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老子即使是魂飛魄散，也不會讓你、讓你在鳳寂大王身上打的主意得逞——老子知道你勾引大王為的是他的涅槃之心！涅槃之心是鳳族中的王者才獨(dú)有的覆生的火種，咳咳，隨著鳥靈王之位代代傳下來......藏在鳥靈王身體中的靈核深處，兩百歲動情之后方可涅槃，旁者若想取、取得，唯有殺了鳥靈王或者鳥靈王自愿取出，而殺了鳥靈王后得到的火種，只能——”素江沒料到夜乖竟然知道這么多鳳族之事，面露霜色道：“夠了。你說這么多，是在威脅本公主？”“嘿嘿，老子不是傻子，昭素江你、你若殺了我，自己獨(dú)自回去了，我手下的小鳥們就會把你的真正盤算全部告、告訴鳳寂大王！大王一旦看清你的真面目，你以為你還能如愿嗎......哈、咳咳、哈哈哈！來啊，動手啊......來殺了老子啊！”

夜乖茍延殘喘地說完這些，瘋瘋癲癲又桀桀怪笑起來。素江臉上的黑氣仍在不斷蔓延，魔族的咒文已經(jīng)侵蝕到了她的脖頸，她道：“哼，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腦子，竟然發(fā)現(xiàn)了，還能忍住沒告訴你家大王。”夜乖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他眼中忽然流下了一滴鮮紅的淚，道：“大王、大王啊......原諒小乖吧，小乖知道你心中的志向，知道你有多、多看重這次結(jié)盟......但......你怎么能、怎么能這么輕易就相信人類、相信這個惡毒放蕩的可怕女人......她根本看不起任何非人族類，即使是大王，也是她計劃中的棋子啊......”夜乖猛然又抬頭，趴在地上直視素江，咧開巨大鳥嘴發(fā)出尖利鳴聲，大叫道：“昭素江你救不了白鴉！你也得不到白鴉！他既不愛你，也活不長命！你想要的，老子叫你通通都得不到！！！”

“不！！！啊！好痛，我的頭！”素江的身體中涌出源源不斷的黑色魔氣，她的眼中最后一絲清明在消失，她開始失控了。夜乖的詛咒無數(shù)針扎似地鉆進(jìn)她的腦中，一想到如果真的得不到鳳寂的涅槃之心，那么白鴉哥哥的十年之后的命運(yùn)就得不到安全保證，想到那種可能——白鴉的靈魂在真神虛離降臨時消逝于天地再無可尋，素江的心跳就完全被巨大的恐懼緊緊勒住幾欲停止！“不......不行，我一定要拿到涅槃之心，我一定要讓鳳寂心甘情愿地把火種挖出來給我......”素江口中不住碎碎低語著，劇烈的頭痛讓她全身發(fā)顫腳步不穩(wěn)，她雙臂不自覺地環(huán)抱住了自己，長長的青黑色指甲刺破肌膚，將自己抓得鮮血淋漓，而方才，包圍著夜乖密不透風(fēng)的魔靈力旋風(fēng)也隨著主人徹底走火入魔而崩塌，素江周身散逸出的魔靈力迅速反噬，失去目標(biāo)的靈刃混亂之中不斷攻擊著素江的身體！

“哈哈哈......昭素江！老子死也要拉你一塊兒！真神大戰(zhàn)后霄明上早就沒了地獄，那就讓我死后變成惡靈吧，即使你把我的魂魄打成無數(shù)碎片，我的恨意也會將我的碎片留下來，我一定、一定要看著你的下場，看你入魔，變成你最恨的非人之物......我看到那時候你還有沒有臉在老子面前談人與妖的高低貴賤！”看見自己一步步地終于將素江逼入走火入魔的境地，夜乖得意地笑起來，“可惜，老子之前沒料到你最近失控過那么多次，還能發(fā)揮出這么可怕的力量，咳咳，本想著等你自傷失控時再來收拾你，可惜啊，鳳寂大王，你封給小乖的這個鳥靈大將軍，小乖終于要當(dāng)?shù)筋^了......不過死前，能把這算計著害你的女人先為大王除掉，小乖死、死得不虧......只是真的不甘心吶，原以為，小乖至少有一次機(jī)會，可、可以鼓起勇氣、告訴大王，你是小乖有靈智以來，生命中唯一在乎的......”夜乖□□一聲，哇得吐出一大口血，接著眼底回光返照，強(qiáng)撐著僅用左翅竟搖搖晃晃飛上了空中！這只修煉了五十年的車鳥青舍了自己的靈核，以全部的火之靈力將靈核與身體都點燃了！這一瞬間，這只因頭骨畢露而顯得丑陋恐怖的鳥妖竟尤如彩鳳一般！金光攝魄！耀眼勝日！

“素江！！！快醒醒啊！昭素江！”鳳閃閃發(fā)瘋地撕扯沖撞著自己身前的屏障，因為素江的失控，此刻屏障也在逐漸崩壞，鳳閃閃一剎那爆發(fā)出全力，終于沖開了屏障，向著素江奔去。與此同時，自爆靈核的夜乖瘋狂大笑著，帶著赤金色的焚雨之術(shù)鋪天蓋地而來，瞬間將素江與鳳閃閃的身影淹沒！在那焚雨之火觸及鳳閃閃衣裳與皮膚的剎那，鳳閃閃瞪著鳳目，因痛楚而發(fā)出無聲的嘶吼，她的手指扭曲死死摳進(jìn)了地面土石之下，她附身緊緊地將混亂中掙扎的素江護(hù)住，按在自己的身下。素江在失焦的視線中抬頭滑過鳳閃閃的下巴，這是誰？素江腦海中出現(xiàn)阿諾的臉，真好啊，阿諾姐姐還在我的身邊......可她為什么......為什么在流血？被雷音廢去修為的鳳閃閃此刻早已經(jīng)痛得失了知覺，她七竅汩汩流淌出鮮血，很快，她的身體就會在這可怕的焚雨之術(shù)中灰飛煙滅！算了，就讓這痛苦的人生結(jié)束吧，這命本也是素江救的，就這樣還了吧，欠赤雷一族的種種，也這樣還了吧，至于那個人，此生已是無緣了。“阿諾？”鳳閃閃突然聽見素江的聲音。鳳閃閃笑了，昭素江這么多年的執(zhí)念，自己死前就隨了她的意吧，鳳閃閃動了動唇，口型仿佛在答應(yīng)著：“在呢，我是阿諾，我的昭昭妹妹。”素江瞳孔驟然收縮，大喊道：“阿諾！你別再離開我！我不許你死！”素江伸手成爪，逆著完全失控的魔靈力，發(fā)出一聲嘶吼，顫抖著開出一個護(hù)體結(jié)界，拼力為鳳閃閃加上，然而就在她將手臂伸出鳳閃閃身體之外時，夜乖的赤金色焚雨落在素江的皮膚上，一瞬間發(fā)出腐爛的臭味與焚燒的嘶啦聲！這血肉潰爛的傷口立時讓素江體內(nèi)的魔靈力更加興奮，反噬的靈刃不斷增多，素江心口燃起一種靈核被攪碎之痛，她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噴在了地上，濺紅了祭仙劍。

祭仙劍在素江失去神力之后便無法通過辨識那獨(dú)一無二的混沌靈力來找尋素江，方才素江又完全走火入魔被魔靈力侵蝕，故祭仙劍感應(yīng)不到素江的氣息與情形，又因未受素江召喚，便靜靜躺在一邊。而現(xiàn)在，祭仙劍濺上了素江的血。前一日，素江白鴉兩人在煥金殿上爭吵后，白鴉將祭仙劍以微隱訣偷偷放在了素江的身上，然而素江不知道的是，那時，白鴉也將自己的一魄硬生生分離了出來，帶著他的一部分水之靈力註入了祭仙劍之中，如此，當(dāng)素江遭遇到危險之時，自己的一魄能瞬間發(fā)覺，而有治愈能力的水之靈力則能為素江提供保護(hù)。至于那樣生生將自己的一魄拔出體內(nèi)時的可怕痛楚，白鴉絲毫不曾考慮過。

此刻，素江的鮮血讓祭仙劍猛然驚醒、唰地立起劍身，瞬間爆發(fā)出一圈耀眼白光！隨著白光出現(xiàn)的是一層不斷擴(kuò)大的南屏鐘山護(hù)體結(jié)界，罩住了素江與鳳閃閃，與夜乖的焚雨之術(shù)強(qiáng)強(qiáng)相抗并層層推開，如同金花翻起無窮白浪，又如同地裂中而起的沈吟巨掌對著血腥風(fēng)雨連拍而去！“這、這是哪裏來的靈力——怎么可、可能......”此刻，夜乖自曝靈核產(chǎn)生的強(qiáng)大火之靈力已經(jīng)到了強(qiáng)弩之末，夜乖在祭仙劍的攻勢之下抵擋不住，有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飛出，一下撞破了半空中的魔靈力遁形結(jié)界，跌落在一棵老樹上，他口中發(fā)出最后一聲模糊的低語，一歪脖子，破碎的巨大青色鳥尸掛在枝杈上，斷尾垂地，不再動彈。

“阿諾！阿諾！你不許死，本公主不答應(yīng)......你不可以再離開我......”素江從鳳閃閃的身下爬出，胡亂地抱起鳳閃閃毫無生氣的身子，不斷地惡狠狠命令著。她的眼底依舊是血紅一片，身上的傷口在自身魔靈力的攻擊下仍在繼續(xù)增加著，幸然祭仙劍上的白鴉之魄已被喚醒，祭仙劍正焦慮地繞著素江低飛著，劍尖不停地釋出治愈靈光為素江平撫著一處處傷口。但素江仿佛忘了周遭一切，包括自己，她不敢將魔靈力用來給鳳閃閃之傷，只能無措地抱著鳳閃閃，口中反反覆覆地命令著不許死，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神色愈發(fā)不耐起來。白色的水之靈力微涼滑過皮膚，素江終于有所感覺，側(cè)目看向祭仙劍，意識到祭仙劍正在替她療傷，她忽然面露一絲狂喜，不顧自己的傷勢，強(qiáng)行匯聚起身邊血腥繚繞的黑色靈刃，竟是逼著祭仙劍的水之靈力改了方向，純澈治愈的水之靈力全部流向了鳳閃閃的身體！

“阿諾，那車鳥青明明已經(jīng)被我殺了，你怎么可以在這時候離開我——本公主不會讓你死的......明明該是本公主來保護(hù)你的......你怎么能這么擅作主張，危險的時候總是不聽我的，才比我大幾天而已......當(dāng)姐姐就這么愛逞能嗎？”隨著水之靈力被素江生生改道，素江的傷勢加重，她身下不斷匯聚的血水成了一條赤色溪流，她的聲音在狂亂中滲出了虛弱，祭仙劍感覺到了，不安地掙扎起來，想要挽救素江正在流逝的生命。但素江即使視線開始模糊，即使那總是高傲倔強(qiáng)揚(yáng)起的頭顱漸漸低垂，她依舊死死控制著祭仙劍，不顧一切，只為保證全部的治愈之力覆蓋著沒有聲息的鳳閃閃。

黑夜中，天邊微微泛起白邊，車鳥青夜乖死時沖破了遁形結(jié)界，那一瞬間的滔天靈力波動發(fā)出了一聲地動山搖的悶響。“嗯？那是何故？”彌水鎮(zhèn)外北面，月瑤山山頂平原，伏龍之盟盟軍的大帳之中，舞游大長老蒼老的面龐轉(zhuǎn)向簾外，低語道，“那個方向——竟有魔氣和妖氣同時沖出。唔......看來似乎是有魔族來了霄明的中州內(nèi)陸？也有一陣子沒有和冥淵城那邊聯(lián)絡(luò)了。”坐在舞游長老對面的，是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穿著寬大的墨色斗篷，遮住了身體和面目，看起來比已經(jīng)年上九十的舞游長老更加佝僂，一動不動，仿若一團(tuán)濃濃陰影。從這神秘的斗篷之下，傳來一個平緩、卻會令聽者毛骨悚然的聲音，否定了舞游的猜測，道：“南邊的流云峰下，有靈入魔。”

舞游長老已經(jīng)是伏龍之盟的最高掌權(quán)者之一了，但對著這斗篷下的神秘者竟帶著一絲敬畏之意，對對方的判斷沒有絲毫質(zhì)疑，聽后立刻道：“生靈入魔？此乃百年不出的大事，老朽現(xiàn)在便親自前往查看。”那聲音再度響起道：“不必。舞游大長老將此事交給大衍胥氏，讓大衍皇帝派人去。你不是不信任他嗎，那就看看他吧。”舞游心中一頓，他對大衍皇帝昭睿的態(tài)度從未在人前洩露過點滴，卻完全暴露于對面之人的眼皮下了。舞游轉(zhuǎn)動了一下掌心的茶杯，道：“羅魂大人想要試一試大衍胥氏，也好。”舞游對著帳外揮了揮手，一穿著雪白繡金色祥云長袍的中年巫祝立時進(jìn)來垂眼跪于舞游身邊，聽了舞游吩咐后躬身道：“大司雨舞牧秋領(lǐ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