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都成早早地吃過晚飯,便騎車去嚴所長家。嚴所長見他來了,便讓女兒將小桌子搬到院子裏,泡上熱茶,這才請他坐下道:“屋子裏熱,咱就在這兒吧,有些涼風,人也痛快些。”都成吸著煙,看了看院子裏那些長勢不錯的茄子西紅柿,便羨慕道:“有個院子確實不錯,寬敞不說,閑下來擺弄擺弄花兒,澆一澆菜也是件愜意的事。”嚴所長指著那兩小畦菜地道:“我都施了肥的,水又澆個不停,你看長勢多好。等會給你帶些回去,反正我一家子吃不了,經常給鄰居們送去。”都成笑道:“看不出來,這么一點地,收獲還不小哪。”嚴所長聽罷微微一笑,端起杯子喝了兩口,見女人和女兒看那十四英寸的小黑白電視去了,便嘆氣道:“我這眼也有些花,看那小電視很是費力,想換個大點的,卻沒有那錢勢。唉——這輩子眼看著就要退休了,啥也沒落下。”都成聽了,忙朝前傾了傾身子,低聲道:“嚴所長,你在所裏辛苦幾年,這是有目共睹,眾人皆知的。賬上還有幾千元,不如想法把它花了,不然房管局成立了,咱一分都動不得。”嚴所長“哎”了一聲,長長地吐一口煙道:“你是搞財務的,你說咋個花法。”都成一聽,思索了片刻道:“嚴所長你忘了,我是建筑隊過來的,那邊人我熟。填上幾張維修房屋的單子,讓他們一蓋章,你簽字報賬不就得了?”嚴所長見他說的輕松,便抬頭盯住他問道:“這樣保險么?總不致翻船吧。”都成“嘿嘿”一笑,滿不在乎的樣子道:“怕啥哩,到時撤了所成立局,都亂哄哄的,誰還顧得上查這個,就是查也查不出來。”嚴所長低頭沈默了一會,這才輕聲道:“都成,這事你可得做細點,別讓人家看出破綻來。”都成見他答應,一拍胸脯道:“我姐夫在那邊做著隊長,還怕露出馬腳?”嚴所長聽了,這才想起他有這層關系,便放心了,笑著道:“咱不防著點不行。你看那張德厚,趙還生都是些什么人?專挑你的毛病給人看。”都成聽了假裝生氣地說:“我已想好了,張德厚他若再這樣對你,我非克他一頓不可。我就不信咱倆人還弄不過他一個?趙還生更不在話下,他不敢對我咋樣,他現在是沒事干,跟著張德厚混兩頓酒,湊個熱鬧,瞎轉悠罷了。”嚴所長見自己提起張德厚,都成便是一副躍躍欲試,氣憤的樣子,便大度地說:“犯不著,犯不著。不去理會他就行了,何必與他生那閑氣。”都成聽罷便不再說話,點了點頭,端起杯子喝茶去了。
都成在嚴所長這兒坐了兩個多鐘頭,該談的事也談完了,便起身要走。嚴所長女人見他要走,便忙取出籃子,摘了滿滿一籃子的茄子與西紅柿,讓他拿去。都成不好推辭,便接過掛在車子的前把上,然后與他一家告辭。
都成回到所裏,見可勇站在院子裏抽悶煙,其余屋子裏黑著燈,便道:“今晚這是咋回事,怎么就你一人,他們都去哪兒啦?”可勇見了那籃子的西紅柿,揀了一個大的,也顧不的洗,在手裏擦了兩下便吃,吃了幾口這才道:“體育場那邊有個耍馬戲的,聽說有老虎,也有獅子,都去看了。”都成聽是這么回事,便扎穩車子,笑道:“那咱倆也去看一看。”可勇已吃完了那個西紅柿,忙對他說:“先把門打開,給我取個饃,肚子餓扁了,我現在身上一個子也沒有。”都成忙開了門,拉亮燈,取來一個饅頭給了他,笑道:“看你那可憐相。才發了幾天工資,便沒錢了,你是如何花的?”可勇不回答他,只管大口大口地吃,待肚子裏進了食物,舒服了,這才道:“今天我村裏一個本家叔進城辦事,錢不夠到我這兒來借。也真湊巧,我就剩下兩張票子了,一張一百的,一張伍拾的,便全給了他。誰知下午吃飯,一摸身上分文沒有,想去你家又不好意思,便尋摸著在還生家混一頓,誰知這會了還不見他回來。”都成聽了他這苦訴,指頭戳了一下他的肩頭道:“你呀,你——”便不再說下去,回屋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桌子上涼著,然后搬來兩只凳子與他在院子裏坐下。
王可勇吃了那饅頭,起身回屋將那杯水端起便喝,覺得有些燙嘴,便放下杯子,見桌子上放著半盒香煙,就拿了出來。可勇吃了都成的,喝了都成的,便顯得殷勤,抽出一支煙先替他點了。這才坐下說道:“官所長,讓我媳婦去化工廠干臨時工,那也行,你就不能想想法子別讓她下車間?她現在正懷著孩子哪。”都成見他又說起了這事,便笑道:“你小子怎么這么沒運氣,在這節骨眼上怎能拖泥帶水?”可勇道:“那有啥法子呢?總不能為了找工作把孩子刮掉吧。估計還是男孩哪。”都成聽他那可憐巴巴的嗓門,便不再取笑他,說道:“可勇,說實在的,我與那李廠長有什么交情呢?只不過打過幾次交道么,難道人家就那樣聽我的話?楊婷婷這家伙不辦事,其實她在柳萍跟前說一句,頂我在李廠長面前說一百句。”可勇聽了,無奈地說:“這我也知道,可婷婷不愿求這情,咱還能逼人家?”都成頓了片刻,便道:“過兩天我再去找李廠長一次,磨一磨,泡一泡,看看如何?”可勇聽了,心裏自然喜,覺得都成這人挺熱情,挺能助人為樂,便道:“事情成了,我好好請你喝一頓。”都成哈哈笑道:“算了吧,都窮的吃了上頓沒下頓了,還裝那胖子干啥?”可勇見煙燒到了他指頭跟前,便趕忙抽出一根請他續上,“嘿”了一聲道:“借我一百元錢,下個月發工資時還。”都成聽罷便摸口袋,打算掏出來給了他,一看只有幾十塊,不夠,便站起來道:“這事現在就能辦,走,上樓去。”可勇見他辦事這么干脆,便立刻起身隨他上樓,打了個借條,拿了那一百元的票子在燈光下照了照,然后吹了兩口,裝入褲袋。
他倆下了樓,可勇隱隱約約看見還生家的門開著一條大縫,還以為有賊,馬上警覺了起來,碰了碰都成,指著那門,悄悄道:“你看,是不是開著?”都成瞪眼細細一看,果然是。這時來了一絲涼風吹來,那門竟“吱”地一聲慢慢開了。都成忙將可勇拉到自己屋裏,緊張地說:“要是小偷怎么辦?你怕不怕。”可勇當過兵,有些膽量,從案板上拿起一把菜刀,又從外面火爐旁取來捅火柱交與都成小聲道:“咱倆出去把院子裏的燈全部打開,在門口守著,等一會人都回來了咱再去逮。”都成膽子小,這會兒兩腿竟有些顫,若不是可勇在跟前,他早逃到街上了。他倆出了門,可勇將燈拉亮,都成見他那刀太小,威力不大,便從會議室裏摸出一把鐵鍬交給可勇,低聲道:“這比刀強,可以遠距離進攻。”兩人布開陣勢,凝神屏氣,兩眼死死地盯住還生那門,時刻準備著戰斗。這時聽見外面嘰嘰喳喳像是幾個女人回來了。都成怕小偷狗急跳墻,傷著了自己家小寶,便趕忙出去擋住她幾個道:“你們先別進去,有小偷在還生屋,待我與可勇將他收拾了再進去。”女人們一聽有賊,嚇得躲作一團。呂莉腿不利索,便抱了女兒躲的足有一百米遠。都成吩咐完,見路平騎車回來了,便將此事立刻通報與他。馬路平別看他平時那么橫,這會兒也膽戰心驚,低聲道:“咱們這樣弄,小偷便會急,說不定要從還生屋摸出菜刀來與咱們拼命。我還是去派出所叫幾個警察吧。你和可勇先守著。”說罷騎車便去。
派出所來了兩個民警,見了都成與可勇那架勢,禁不住“咕咕”地直笑。道:“一個小毛賊看把你嚇的。”說著拔出槍,站在門口朝裏喝道:“出來,別躲了。哪兒也別想跑。”屋子裏靜悄悄的,什么聲音也沒有。這時馬路平從屋裏拿來電筒交給警察,警察朝裏一落照,啥也沒有。便進去拉開燈,床下,柜子裏尋了一遍,沒人。便生氣道:“盡瞎起哄。”便收了槍,起動摩托去了。
幾個女人見虛驚一場,便不由哈哈大笑。都成和可勇也跟著笑,笑自己大驚小怪,到了事前竟如耗子一般怯場。這時婷婷道:“還生蓉生這兩人也怪,怎么能不鎖門就走呢?”這時呂莉忽地想起來了,便道:“中午吃過飯,大約兩點多吧,我見一個小伙子把還生叫走了。匆匆忙忙的樣子。”小燕這時也醒悟道:“哎呀!莫不是蓉生要生了,還生急得丟三落四。倒把咱這兩個大活人緊張的如同兵臨城下一般。”說著便指了指自己男人一下。這話又惹得大伙大笑一通。婷婷心細,上樓從自己房裏取來一把鎖,把還生家門鎖了。笑道:“官大哥,王可勇,你這兩位英雄功勞不小,回家歇息去吧。”
都成見劉芳蓮私下將房子轉給了張德厚,也不來要她那押金,便想退給她,卻又覺得左右為難。想來想去,便去她單位找她去了。
芳蓮見了都成,便估摸著知道他是為何而來,笑道:“你是說那房子的事吧?”都成點點頭,一臉的嚴肅:“你怎么能那樣做呢?惹得我們嚴所長和張德厚大吵一通。”芳蓮面有難色道:“我和他住著鄰居,他女人有事沒事總愛來我家坐坐,關系處得也不錯。況且他又是你們的副所長,他要我把房子留給他,我還敢不聽?”都成聽她說的對,便問道:“那你那二百元押金就不要了?”芳蓮微微一笑道:“他退我了,難道你不知道?”都成這才知道張德厚不愿在自己面前低頭求情,自己掏包了。便關切地問道:“那你現在住哪兒?”芳蓮道:“電視臺集資建成了兩幢單元樓,分給我家一套。那兒條件好,就搬了過去。”都成聽她這么一說,便道:“你現在這么幸福,我真替你高興,以前那光景可苦你了。”芳蓮見他提起以前,臉上便閃過一絲驚慌,站起來道:“要是沒別的事,你就去吧,我還有事。”說罷便做出要走的樣子。都成知道她這幸福來之不易,便笑了笑離去。
都成剛到了十字路口,卻見韓瑩在前邊低著頭匆匆地走,便快跑了兩小步跟上她,在她后背輕拍了一下。韓瑩轉身一看是他,先驚了一下,然后媚眼一笑道:“我還當是誰,原來是你。”“你啥時回來的?也不見見我。”都成笑著問。“我剛才下了火車,你看不出這衣服臟兮兮的?”說著便動了動襯衣領子。都成細細一看,那潔白的真絲衫已不那么白了。特別是那領口,競多了一層略黑的油膩。都成看那領口時,眼便不安份地朝下一瞥,競見了那大乳房的上乳緣,心裏便急。韓瑩見他這饞樣,白了他一眼道:“瞧你那樣,大街上這么多人,也不怕被人笑話,要是想我的話,下午我在家等你。”都成聽了,激動得差點要跳,點頭低聲道:“想死我了,你快回吧,我吃過飯便去。”韓瑩撅了一下嘴,做了個接吻的動作,然后勾了他一眼便轉身去了。都成站在那兒看著她遠去,那裙子下露出的一小截小腿肚子,走起路來一抬一抬的是那樣誘人,那圓滾的臀引的他如癡了一般,待那樣子不見了,都成這才回過神,帶著萬分感慨與渴盼快快回家。
都成在辦公室裏坐立不安,不時地抬手看表,嫌那時針走的太慢,簡直是度時如年。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胡亂吃了點,便洗罷臉,梳罷頭,剛要去韓瑩那兒幸福,卻見小燕回來了,真是氣得他差點暈了過去。好在小燕回來取錢,只停了十分鐘便走了,要不非把都成憋死不可。小燕前腳離開,他后腳跟了出去。在大門口他側身躲在那大樹后,看小燕走遠了,這才飛一般朝韓瑩家奔去。
韓瑩在天津住了一個多月,她丈夫見她母子倆情深深意切切,不愿意拆散他們,便原諒她的過去。臨回來前和她坐在那海河邊長談至半夜,為了孩子的幸福,準備與她破鏡重圓。韓瑩本以為丈夫徹底的不要她了,卻想不到他回心轉意,竟激動的熱淚盈眶,扶在丈夫的肩頭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他丈夫上班的那家工廠也不景氣,這次為獨生子治病他又欠下了一千元的外債。韓瑩臨回前便騙他說自己這兒還有些存款,拿來后替他還了。其實她哪兒有?她是準備從都成身上下刀子,再宰他一刀后,便如魚歸大海,鳥入叢林,從此便無影無蹤了。
都成一進韓瑩家,便將門反鎖了。他見韓瑩坐在床上,臉兒粉紅,衣服也換過了,露出白白的一段前胸來,便二話不說,禁不住抱住便吻。韓瑩見他情緒高漲,那尤物將褲子頂得老高,便故意推開他道:“給你說件正事,我回來時路過省城,和我哥又說好了一車皮的亞納,得先交三千元錢訂金,廠裏才給發貨。我去天津時還借了你一千元,這筆賣買做了后便還你。”都成知道市裏紙廠多,亞納很搶手,當下便表態道:“那沒問題,后天,最遲大后天我給你準備三千元,你出人我出錢,咱合伙將這生意做了。”說罷心裏便喜道:“我這真是財運,桃花運雙雙開。”韓瑩見他答應了,這才敲著他那尤物道:“去用水沖一沖,我剛洗過的。”說罷便脫衣服。都成脫了褲子,一轉身見臉盆裏有水,便怕走遠路,就近在那裏邊涮了涮。回頭見女人已赤條條地躺了下,便趕快撲了上去。
都成走后,韓瑩趕忙洗了洗下身,便穿戴整齊找自己在工廠時的一位同事去了。這個同事沒有房子住,一天為住房發愁,這下正好碰上韓瑩要將那房轉給他,正求之不得,便喜道:“這是不是需請人家房管所吃頓飯呢?”韓瑩一擺手道:“不用的,明天你就把你那大件搬來放我那兒,我走時再將鑰匙交給你。只是我那些家俱不能帶走,就作錢給了你。”同事也去過她家,知道是些啥,便痛快道:“啥也別說了,你走時我再給你八百元錢算了。”韓瑩聽了覺得可以,便與他一拍手定了下來。
都成回到所裏,見還生站在院子裏,笑嘻嘻,樂哈哈的樣子,臉上抹的烏黑。馬路平站在一旁,手裏舉著一支鞋油指著水龍頭道:“我讓你洗,洗了我再抹。”都成這下明白了,原來是蓉生生下了,便笑問道:“生了個啥?”婷婷在一旁起哄道:“都成生小寶時,也不知抹黑了沒有,不如再抹一次油吧。”都成忙護住臉道:“過去的就免了,別拿我開笑。”還生笑著道:“生了個丫頭片子,你們就把我弄成這副模樣了。若是生個胖小子,還不知又要耍啥花招。”都成一聽生的是個姑娘,便豎起了大拇指道:“女兒好,女兒好長大了和爹媽親。”這時呂莉從路平背后奪下鞋油,道:“別瞎折騰了,讓人家還生把臉洗一洗,下午咱們跟他下館子。”還生因還要去伺候媳婦,沒有空去陪他們,便從衣袋掏出一百元錢交給都成道:“你領大家去吧,不夠先墊上。”然后抱拳作了一圈揖道:“抱歉,實在是抱歉,我還得去醫院服侍蓉生去,不能親自陪你們,改日重來。”說罷便騎了車子走。
還生剛走,大伙還未從興奮中穩定下來。王梅卻來了。路平一見,想不到可勇媳婦還這么漂亮,便不由兩眼放光,開玩笑道:“我看這可勇媳婦肚子裏也好像有貨,不如也把可勇那臉提前抹了吧。”王梅一聽,再加上與大伙不太熟悉,臉一下便紅了,可勇見路平取笑自己,便擰住他的手大聲道:“噯,呂莉這生下孩子,有誰抹他了。”路平被他擰的疼,立刻求饒道:“算我失言,今天下午這頓飯我來管酒,男同志喝啤酒,女同志喝飲料。”可勇見婷婷拍手稱好,這才放了他。
婷婷見王梅一人孤單,便拉了她的手,來到呂莉跟前道:“既然來了,就別回去了。咱三人,對了,還有小燕,咱四人明天早上去醫院看看蓉生。”王梅當然只有點頭的份了,但心裏卻喜歡,喜歡自己被她們接納了,已成了這個大集體中的一員了。可勇見她這會兒來了,也不知吃了沒有,便關切地問。王梅當著這幾個人的面卻不好意思說沒有吃,便低頭不語。呂莉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對可勇道:“還傻站著干啥哩,快領了她去吃點,下午等小燕回來了,咱們再去飯店熱鬧。”可勇心疼女人,當下便領了王梅走。婷婷、呂莉、都成、路平他四個則回屋玩撲克去了。
王梅與婷婷她三個一塊去醫院看過蓉生后,便要回去,可勇笑道:“你著急干啥,后天就是周末了,到時咱倆一起回。現在天氣不太熱,你就住上兩天,王梅想想也是,便答應了。
吃過午飯,婷婷來叫王梅去呂莉家打牌,可勇也想跟著去,剛要起身走,卻聽得樓下有人大聲叫,出去一看是牛豐慶,便喜道:“我猜摸著上次就是你來找我。快上來,好久不見了,好好聊一聊。”王梅與牛豐慶也熟,說了句客氣話,便隨婷婷下樓去了。可勇拉了牛豐慶的手,并排坐在床上,非常的熱情。見他滿臉春風,喜滋滋的樣子,便問道:“安置到哪兒了?”豐慶笑著遞來煙,替他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朝空中冒了一串煙圈,愜意的樣子道:“還算可以,去了公安局刑警隊。”可勇一聽,羨慕道:“這下總算稱心如意了吧。混上幾年發際了,也拉上我一把。”豐慶笑道:“哪裏話,戰友就如親兄弟,有事都得互相幫著,混出模樣后,只要還互相惦記著就行。”可勇忽然想起部隊時與自己一起站崗的那劉文華,便問他分到哪兒,豐慶豎起大拇指道:“他可到好處了,分在了市稅務局,整天忙得在外面吃請飯。”可勇欣喜道:“這小子怎么就把咱給忘了,等見了他一定狠狠地批他幾句。”豐慶接過他的話道:“過幾天咱倆去找他,反正他能捏住那些工廠,讓他管咱倆喝酒,你說呢?”可勇一拍大腿道:“行,隨時都行,到時狠狠地敲他一竹杠。”他說完話突地站起來道:“光顧說話,就忘了給你倒水了,你坐著,我去提壺水。”豐慶忙起身擋住他道:“算了,我也不坐了,隊裏還有事,我得先回去。咱初來乍到的,總得遵守紀律。要是自由散慢,領導便會對咱有看法。”可勇聽他這么一說,便不留他,送他出去。臨分手便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王梅爸爸一連兩天不見女兒的面,心裏撲撲騰騰,七上八下的。他怕女兒又做出些什么傷風敗俗的事來,若是遮掩的不嚴,被外人知道了,他這老臉便無處擱。想去那邊問問,卻又不好意思,正坐在院子裏楞神,卻見她與可勇相跟著回來了,心裏懸著的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一問才知她這幾日去了市裏,便長長地舒了口氣道:“我說怎么這幾日了不見你來,還當是感冒了。”王梅呶嘴喏了爸爸一下,生氣道:“我都這么大的人了,你還總是放心不下,把我當小孩看。”
可勇在王梅家吃過晚飯,又和岳父坐在院子裏拉了拉閑話,見天色不早,這才領著王梅回了家,可勇想起了答謝許志力一事,便問王梅見他了沒有。王梅根本就沒去鎮上,那三百元成了自己的私房錢,見可勇問起這事,便騙他道:“那天我去了,許志力不在,我便把錢留給了他媳婦。”可勇笑道:“那也成,他替咱辦了事,咱總不能虧待人家,給了就好。”王梅聽罷卻不言語,她覺得許志力替她跑腿出力那是應該的。他倆之間有真情,肉體上的交融都不在話下了,還何必去計較那錢。即是志力花了錢,那他也只好自己認了吧。可勇見她站著不說話,便笑道:“發什么楞,你看幾點了?趕快睡吧。”王梅經他一提醒,這才回過神來,忙去鋪床就寢。
可勇在家住了兩宿就又去上班了,王梅沒事坐不住便時不時地往娘家去。這天上午她爸爸見她來了,家裏又沒外人,便拉來凳子,讓她坐下。“嘿,嘿。”了兩聲道:“王梅,爸爸今天給你講一講咱的家史。咱家從祖上起可就是方圓十幾裏地的名望門弟。你爺爺的爺爺是清朝的進士,你爺爺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爺爺是有名的商人,在西安一帶的字號多著哪。你爺爺你見過,年輕時做過縣上的參議。到了我這一輩子就算是沒出息了,教了一輩子的書,為人師表。到了你這一輩,你可要繼承咱家那門風門德,沒讀上大學那到不要緊,關鍵要堂堂正正做人,明明白白做事。”王梅不知道爸爸的真正意圖,還當他是在夸耀祖先哪,便道:“說那些上幾代都死了的人有啥意思?又幫不上咱一點忙。”王梅爸爸見女兒不解其意,自己又不便明說,便:“唉——”的一聲長長的嘆息。這時王梅媽從地裏回來了,割了些韭菜,她見女兒也在,便笑道:“咱中午包些餃子,你看這菜多綠多嫩呀。”說著便蹲下身子,取出菜與王梅擇了起來。她爸見沒了自己的事,便懷著一顆憂愁的心,反背了手回屋歇息去了。
都成這幾日也夠忙的了,他先找到市建筑隊,想法子弄來幾張票據。又裝模作樣地假寫了幾張修繕合同,一切辦順了,這才找到嚴所長讓他簽字。嚴所長一看他竟開了四千多元,心裏便不覺發麻,打起了退堂鼓。都成見他那膽小怯陣的樣子,便道:“你怕啥哩?我悄悄地走了賬,誰還去問這個?你們這些人呀,怎么膽子就這么小呢?怪不得一輩子受窮。”嚴所長聽了他的慫恿,挺起一張慘白的臉,盯住他道:“就這樣弄,你就不怕——”“怕啥哩?真是杞人憂天,這還能出錯?我姐夫還能把我往裏送?”嚴所長聽罷,便咬了咬牙,下了決心,顫著手將那字簽了。遠沒有平時寫字時那么流利。
嚴所長雖然將字簽了,但都成并沒著急去提那錢,而是一分不少地放在了保險柜裏,他要等到他認為機會成熟了,才取出來分。這日中午吃罷飯,他便將自己那私房錢提了三千,然后賊一般溜進了韓瑩家。
韓瑩正在床上躺著,蹺起二郎腿搖來搖去,悠哉游哉的樣子。都成偷偷進來,在她那腳心輕輕撓了一下,便將那一迭錢舉在手裏哈哈大笑。韓瑩見是他,又見了那高舉起的錢,便媚了他一眼道:“嚇了我一跳。”說著便坐起來,撒嬌般地抱了他便吻,兩條腿搭在他的腰間。兩個人熱吻了一通,都成便把女人扳到在床上,捏著她的乳頭道:“從這次起,咱倆就將這生意長期做下去,估計一年還不弄他個三兩萬?”韓瑩笑道:“那沒問題。”說著便接過他手裏的錢,沾了點唾沫數去了。都成捏著捏著,見那乳頭發硬,便禁不住張嘴含住,吮吸去了。韓瑩數畢,將錢塞入被子下,吻了一下他的唇道:“都成,你真行,啥本事都有,真惹我們女人愛。”都成聽了心裏甜甜的,下床出去關了門,回來時見女人早已脫光了,便去恩愛了一番。
都成一離去,韓瑩便急了,一刻也不敢停留,將自己那必須帶走的東西滿滿地裝了一大包,將都成那三千元裝入一個舊內褲裏,深深地塞入那包,然后拉上拉鏈,放在門后,整理了衣容,去叫她那同事去了。
韓瑩這同事是位直心人,知道她的境遇,便立刻將那八百元錢給了她,又請她在飯店吃了頓飯,算是餞行。韓瑩很感動,竟落下了眼淚,與他一同回來后,將自己那留下的家什一一交待與他,然后從褲兜裏掏出鑰匙按在他手心,扛起背包道:“我這就走了。”說罷扭頭便走,眼淚止不住簌簌地落下。同事見她可憐,又見已是傍晚,趕忙鎖了門送她去火車站。臨上車前,韓瑩忽地想起件事,從手提包裏掏出一封信交給他道:“大哥,你是好人,我不想欺騙你。如果房管所有人找你的茬,你就將這封信交與官都成。信封上有名字,你千萬得記住。平時不準看。”同事明白,很誠懇的樣子,點了點頭。列車就要走了,韓瑩上了車,站在門口向那同事招了招手,再遠遠地眺望了一眼城市那深邃的夜空,便一扭頭轉身進去了,放下包,爬在座位上默默地流淚去了。
都成心裏盤算著等韓瑩將那亞納發回來,自己就又要發財了,想到這,心裏便樂滋滋的,看著什么都可愛。他一人站在院子裏,悠閑地哼著小曲,卻見可勇從外邊逛了回來,便想起他托付之事,便道:“可勇,你這整日裏像舊社會裏的落泊妓女一樣,悠蕩啥哩?”可勇笑道:“還生又不在,連個下棋的人都沒有,坐在所裏還不把人憋死?”都成道:“我這會兒也沒事,就再去化工廠找一下李廠長,看能不能把你那事辦了。”可勇一聽他又要為自己跑事,便趕忙遞上香煙敬他一支。恭敬道:“官所長,那你就趕快去吧。我在家裏等著你的好消息。”
官都成先來到廠辦找到李以行,得知李廠長在,這才去見。李廠長見他來了,便笑道:“你今天來,是不是又說你那同事的事?”都成遞上煙“嘿嘿”一笑道:“怪不得你能做了這廠長,原來如此的料事如神。”李廠長吸著煙,請他坐下,兩腳搭在桌子上,笑道:“中午,讓以行請咱倆喝酒,他剛領了三百元的獎金。要不是你,他能來我這廠裏工作?”都成聽罷,笑著站了起來,走到他跟前,認真地說:“以行就要結婚了,正等著錢花。這三百塊說不定早已安排出去了,你這不是為難人家嗎?不如打電話讓我那同事來管了這頓飯。”李廠長聽了指著他道:“你可真會鉆空子。我不吃你同事那飯。要來就是下車間那活,沒啥商量的。”兩人正說著,李以行推門進來,見都成還在,便笑道:“我猜著你還沒走,走時見我一下,給婷婷捎件東西。”李廠長不等都成答話,便坐正身子,插話道:“以行,我倆說好了,中午咱三人喝酒,你做東。”李廠長的話,以行哪敢不聽,立刻點頭道:“那沒問題,你倆先坐,我去將我那手頭的活做了。”說罷便去。都成道:“平時你總是忙的不著面,今天難得清閑。”李廠長嘆了口氣道:“現在這私營企業與國營企業爭飯碗爭得厲害,廠裏的效益遠不如從前了,我這幾日正在想法子,如何扭轉這局面。要是國營的爭不過私營的,那多丟臉。我這么大的廠子到時在小河裏翻了船,咱這市裏的杰出青年不是沒臉面了嗎?”都成見他說完話,臉上竟顯出些憂愁來,便勸道:“不用怕的,你是天時,地利,人杰三者全占定了,哪有不勝之理?天時嗎,是產品銷售順暢;地利嗎,是市裏的明星企業;人杰嗎,領導大加支持。”李廠長聽了,笑道:“都成,想不到你還會這么奉承?憑這本事,將來混他個一官半職不成問題。”說罷,“唉”地又嘆了一聲氣道:“企業難干呀,上邊的婆婆實在是太多了,我粗略地算過,一年下來光為領導報銷差旅費、飯費、燃煙費就三十萬。你說還掙什么錢呢?還能算是人杰嗎?”都成道:“照你說的那樣,你再別為人家花點錢?不管著你,那要那國營二字有何用?”李廠長一聽,見都成竟和自己不在一條道上,便擺手道:“不爭了,不爭了,你不懂,在和我瞎爭。”這時李以行推門進來了,請他倆走。李廠長站起身子道:“我說著玩,你竟當真了?既然來請,那就去吧。”說著便拉了都成一塊去。都成有心計,趕快去財務科去叫柳萍,卻見門鎖著,一問才知娘家有事回去了。便略帶遺憾的樣子,扶了李廠長一道下樓。李廠長這人也知道以行沒錢,便只點了簡單的四個菜。以行知道他為自己著想,便道:“李廠長,你別見外,再多點幾個。既然來了,就吃個痛快,心疼那錢干啥呢?”李廠長不聽他的,堅決不讓上菜了,要來啤酒與都成吆喝著劃拳行令喝了起來。
八九瓶進肚,李廠長與都成便都有些暈暈乎乎,話便多了,而且不著邊際。都成好像還清醒一點,又談起了可勇媳婦那事,李廠長擺手道:“下車間就是了,不談那事,今天只管喝酒。”都成見他兩眼略帶呆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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