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都是一樣好沒意思
寨子裏火藥味十足。
李存安岔開雙腿，大剌剌坐著，似察覺不到周遭怒意。陳宜在桌下踢他，他躲過去，對陳宜眨眼，讓她安心。
“也沒說錯。”烏爾朵嗓音渾厚，一發(fā)話，無人再鬧。
眾寨民正疑，她托腮望向李存安，問，“你如今以什么身份跟我談話？”
“河西少主李存安，我記得去年剛?cè)⒘舜笳褔墓鳛槠蕖！彼D(zhuǎn)頭望向陳宜，“怎會是你夫君？”
烏爾朵在質(zhì)疑陳宜和她的友情。
“你們大昭人東誆西騙，怎知信上所言會不會變卦？”
若援軍變卦，回鶻作為引誘的肥肉，可就落入惡犬口腹了。
大家伙都盯著陳宜。
李存安知道問及兩人關(guān)系很難對答，畢竟他們沒有名分。若承認(rèn)了誆騙，那回鶻人更加不信他們引敵東入時，大昭會支援。
他想表態(tài)，陳宜搶先對答。
“阿姊認(rèn)為，我愿意做勞什子少主的妾室或外室嗎？”
回鶻妾室身份還不如大昭，除妻以外都是奴隸身份。
烏爾朵不作聲，陳宜接著將多年前自己回鄉(xiāng)退婚、李存安認(rèn)祖歸宗的故事說了一遍，“我沒有騙你，他確實(shí)是我相公。在我心裏他永遠(yuǎn)是我家的苗安，是我親梅竹馬的相公。”
隔著桌子，她握住李存安的手，李存安回握，內(nèi)心也久久不得平息，激動道：“會的，我們會有正式的儀式。”
陳宜沒有應(yīng)李存安的話。
烏爾朵長得五大三粗，聽她說完竟眼眶通紅，滲出兩滴淚水。她從李存安手裏奪過陳宜的手，緊緊握住，捏了兩下，“你吃苦了。”
對待李存安卻是另個態(tài)度，翻白眼道：“我最討厭你們這些權(quán)貴，只知道互相利用。”
陳宜乘勝，繼續(xù)分析。
“任由回鶻被吞，對我大昭有百害而無一利。”
她掰著手指頭，“一來，回鶻二十八部臨水而居，分布散落，若都城被俘，二十八部只會陷入戰(zhàn)亂，不若現(xiàn)在，可汗與我大昭交好，互通商貿(mào)。”
“二來，近年來，大昭使臣屢屢前往回鶻，聽說回鶻的糧食問題已然解決。想來也因此突厥頻頻騷擾掠奪貴國。”
“突厥搶得回鶻，糧草充足，豈不比現(xiàn)在更難對付。”
“最后，不僅對大昭，也對回鶻，突厥兵騷擾頻次劇增，待冬天，誰知道會不會大舉動兵？又朝哪邊先動手？”
她握住烏爾朵的手，“我們，永遠(yuǎn)是朋友。”
我們，既指陳宜和烏爾朵，也指大昭和回鶻。
烏爾朵點(diǎn)頭，招來手下，彎腰附耳。不多時，手下走出大門，在后院繞了一圈回來，點(diǎn)點(diǎn)頭。
烏爾朵立刻喜笑顏開，“讓你們的大人物過來這裏，我們的可汗要見他們。”
陳宜這才明白，回鶻可汗就在后院，恐怕收到那封信就快馬加鞭地趕過來，命烏爾朵打探三位節(jié)度使真正的想法。
李存安眨眼，“兩日內(nèi)，保準(zhǔn)都到。”
只可憐李嗣行和范可耀，屁股還沒坐熱，就聽得加急傳信，讓去大馬群山，還不得帶武器。
燕笳隨李嗣行進(jìn)廟，小啞巴一人一只手撐住他的胸口，推他出去，頭搖得像撥浪鼓。燕笳懷疑他們倆記仇自己打他們，公報(bào)私仇，然而李嗣行搖頭，讓他帶著士兵候在山下。
三位節(jié)度使慎重其事，踏入山寨大門，聽得烏爾朵爽朗笑聲，“這東西比不上陳宜妹妹萬分之一。”
李嗣行當(dāng)她在說公主，進(jìn)門看見長條桌兩側(cè)坐滿了人，正在喝酒吃肉。陳宜和李存安坐在一邊，烏爾朵坐另一邊，舉起酒壇暢飲。
酒桌主位坐著一個年輕的回鶻男人，頭戴錐形高帽，一身暖黃長袍及地，身形寬闊。
“大昭河西節(jié)度使李嗣行見過可汗。”李嗣行微欠身，拱手道。
常自成、范可耀同步行禮。
氣氛依舊火熱，引路上山的寨民拉他們?nèi)胱Ｃ媲霸鐐浜镁迫猓蛲缺阮^都大，光有酒壇子沒有酒杯。
陳宜打樣撕咬羊腿，三位大人皺眉，嫌棄也沒有辦法，擼起袖子跟著學(xué)樣。
只小口吃了一口羊肉，范可耀不禁讚嘆，“聽聞回鶻牛羊比咱范陽的還要鮮美，沒想到甘旨肥濃至此啊！”
他雙手捧羊腿，大口咀嚼。
一直保持禮貌微笑的可汗終于大笑起來。回鶻的衣服寬大，他起身走過來動靜很大，所有人的視線都跟著他。
“來，大昭的勇士，來試試我們回鶻的酒。”
范可耀一口下去，辣得沒吐出來。他忍住嘔吐感，硬咽下去，豎起拇指說：“好。”
陳宜不忍直視，抱著酒壇子趕來解圍。
酒過三巡，李嗣行和常自成也說九醞春更好喝，烏爾朵得意道：“陳宜出了新酒，比九醞春更烈更濃更香。”
勾得可汗一個勁說得送兩壺給他。范可耀也沒嘗過，緊跟著要了兩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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