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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1 / 2）

一九五一年五月的一個星期二，沒什么特別的，一陣小雨后，天空昏蒙無光，在樓下的餐館吃過早午飯后，他來到書店，看到門口貼著的告示。

年紀(jì)不大，但已經(jīng)離過三次婚的書店老板去參加自己的第四次婚禮了，他告訴客人新的一批書已經(jīng)到了，后天開店就能拿到。

他站在門口，不知該上哪兒消磨時間，這時，穆林太太從對街走來，揮手招呼他。過去半個月她可不好過，忙著處理舊家具，買新家具，清洗床單窗簾，為了買到合適的沙發(fā)和地毯，她特意去了趟倫敦，為了迎合女主人，又靠好人緣，從一個富商那兒買到一套中國瓷器。

看到穆林太太討好的笑，他隨意點了點頭，還和她說起了書店老板的事，這讓穆林太太很意外，他難得和人聊天，借著他高興的勁頭，穆林太太告訴他，明天她的新主人就要搬來了，如果他賞臉，晚上可以來吃飯。

他晚上喜歡上馬丁那兒待著，他謝絕了邀請。

穆林太太堅持了一下，鼓起勇氣說：“那你更要來了，我們的酒可比小酒吧的好十倍！”

“如果你去過那兒，你就不會這么認(rèn)為了。”

穆林太太發(fā)出小聲的驚嘆，錯愕的臉上有點難堪，在他身上，含蓄和禮謙有時還真沒有。

挨到天黑后，他獨自行步到馬丁的酒館。酒館在大橋東面的下街區(qū)，一棟灰色老磚房子的負(fù)二樓，上不了俱樂部的窮工人和農(nóng)民愛來這裏，因為酒水便宜，女招待的屁股可以隨便摸。

這晚，他依然喝得七分醉，和一桌人聊到凌晨兩點才回家。下午兩點，他從噩夢中醒來，流了一臉冷汗。

同一個時間，一輛汽車載來了噩夢暗示的不幸。一個來自遙遠(yuǎn)東方的女人從車上走下，塵土卷上她一層不染的藍(lán)色裙子，她抬起頭，望了望四周，蕩漾在臉上的微笑一直沒散開。

穆林太太招呼工人把行李搬上樓，問：“夫人，先生沒和你一起來嗎？”

她解開脖子上的紗巾，看著電線上的燕子，說：“他去見朋友了，另外，我還不是他的夫人。”

她說了一口流利的英語，語調(diào)很輕快，趕了這么長的路一點也覺得累。穆林太太沒有多問，把她帶上樓。

屋裏整潔干凈，放著幾束正在盛開的花，芳香四溢。她告訴穆林太太，屋裏不能養(yǎng)花，因為男主人花粉過敏，另外還有龍蝦和苦瓜。

這是已經(jīng)知道的過敏源，還有很多待發(fā)現(xiàn)的。通過女主人的描述，穆林太太猜男主人是個學(xué)究，三十五歲左右，不高，偏瘦，戴一副無框眼鏡。

大約三個月后，她終于見到她生了怪病的男主人，原來是個十九歲的男孩，皮膚雪白，眉眼細(xì)長，身材矮小。她親眼見他從從水槽中救起來一只蟑螂，他心地善良卻做了那件事，她的黑發(fā)全部黑掉以后，她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花了三天時間，玉芝走遍了整個小鎮(zhèn)，博物館和藝術(shù)館去過，教堂過去，最好的餐廳過去，唯一沒拜訪的是河對面世界。

穆林太太禁止她去那裏，那裏并沒有瘟疫、災(zāi)害，但小偷騙子遍地走，晚上樹葉瘋起來會割人，他們喝醉后也會干同樣的事，還會扒走行人的錢財。

為了防止時間制造出的空虛，她必須找到事做，早上和穆林太太去集市，然后去書店坐到午飯時間，睡完午覺去陶瓷館，晚上多數(shù)看電視，有時也會去劇院。

很快，鎮(zhèn)上就知道來了這么一個女人。

他第一次聽人說起她是在書店。書店老板臉上洋溢著新婚后的幸福神態(tài)，他告訴他，鎮(zhèn)上來了中國女人，屁股癟癟的，耳朵缺了一塊。

“她認(rèn)識兩千種動物，你相信嗎？”書店老板對他說。

他將書夾在腋下：“我從不相信沒親眼見過的事。”

旁邊的老教授對他們的談話產(chǎn)生了興趣。他研究蝴蝶，認(rèn)識動物界一半的動物，曾經(jīng)在亞馬遜森林丟失了一根小拇，從而換來大名聲。幾年前，他從大學(xué)退休，現(xiàn)在住在鄉(xiāng)下，偶爾進城看場電影，找?guī)妆緯持拮雍湍贻p漂亮的女孩聊幾句。

“哦，認(rèn)識兩千種動物，一個女孩？”他問。

書店老板點頭，拿出一本彩色插畫書：“這本書上的所有動物她都認(rèn)識。”

教授抬了抬那只丟了指頭的手：“一個五十歲的女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