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不成為女主的理由。
宋翡不知怎么的，她能感受到自己曾在那滔天火場裏生起的陰暗和自卑念頭一并殆盡，化作灰塵，散在空裏。
待她去追憶時，撲了個空，好像那些思緒都不是她的，而是外人塞進的一段記憶。
“那她呢。”宋翡回過神，問道。
“她跟我說，祝你一切得償所愿。”他神態認真，語氣輕緩。
“我知道了，”宋翡靠著床板，閉上眼若有所思，“替我謝謝她。”
“沒有，她說，最應該的是她感謝你。”
宋翡沈默片刻，好像讀出了彼此的潛在話語：“人為什么不可以循環在自己喜歡的時間裏。”
這是試探，也是真心話，兩人心照不宣。
施俞初起身，帶下一陣陰影，輕輕拂過她臉頰處的凌亂的發絲：“你做不到，宋翡。”
“不，我就要做，無論付出什么代價，生命也好，未來也好，我不想把這樣所謂的必定當做宿命。”
“哪怕前方是懸崖，是刀山，我也要闖一闖。”
施俞初從未見過她如此堅定的樣子，如此充滿生命力的樣子，眼中仿佛閃爍著這世間的所有的星辰。
他可能會感嘆一聲，她變化真大，但這些又好像只是情理之中，她本該，也本會這樣。
施俞初也不知道自己執著的是什么幻影，好像在見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冥冥之中察覺到，宋翡平靜脆弱的外表下隱藏的本心，就像黝黑山洞裏珍藏的無價珍寶。
而蚌一直不愿打開自己的殼。
鬼使神差地，他開口：“需要我幫忙嗎。”
宋翡揚唇輕笑，眼神碧波清澈，裏頭柔軟卻蘊含著無限的力量。
她落下的每一個詞句都帶著魔力：“施俞初。”
“你有什么愿望嗎，或是什么。”
“缺憾。”
＊
超紀元1148年。
聯邦監獄。
門處傳來解鎖聲，葉嘉川應聲看去，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臉，鼻子下方留著青灰的胡渣，像是密密麻麻的芝麻顆粒，他雙手插兜，十分輕慢地睨了葉嘉川一眼，直直向他走來。
葉嘉川手裏的光屏浮現，上頭顯示著。
「mliton，居民編號mli0715＊＊＊＊＊1225」
光屏會彼此接觸的瞬間，自動記住對方的相關信息。
葉嘉川敢篤定，自己根本不認識眼前人，他默默咀嚼著光屏上的字，回過神時對方已經站在他面前。
“0230，對吧，葉懷風的孩子。”
聞言，他身子僵硬，頭緩緩抬起，和眼前人對視，那人帶著歲月留下的壓迫感，從容笑著：“我們談談吧。”
“我破譯了你手上的光屏系統。”
葉嘉川下意識收回手，瞳孔放大，盡可能壓制自己的顫抖，他有種預感，自己想要掩蓋的那些秘密，都要被這個來路不明的人揭穿。
“似乎有個分系統，”他似笑非笑，“1001，在那個叫宋翡的孩子身上吧。”
“那她現在在哪裏呢。”他語氣逐漸上揚，好像是在質問他。
葉嘉川臉色蒼白，手指蜷曲，指甲狠狠嵌進肉裏，好像沒什么意識般，越發深入。
彌爾頓看出了他的緊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控制阿萊夫自毀系統的三個程序，其中一個，在你父親身上。”
“而他死后，這自然而然就會落到你身上。”
“你把裝置安到她身上，一并送進億萬渺小粒子世界中的一個，自以為不會被發覺。”
他嘆口氣：“你很聰明，很像你父親，但是你……”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都重重敲在葉嘉川心底：“步子太急，資歷太淺。”
葉嘉川喉間生澀，裝作平靜開口：“前輩，你想和我談論什么。”
“不要緊張，”他笑得輕松，“我對阿萊夫不敢興趣，不過，我想改變這個社會現狀，我知道你有能力幫我。”
“作為回報，我可以讓你，暫時逃脫聯邦政府的管轄。”
葉嘉川長呼一口氣，靠在后椅上緊繃的背依舊沒松弛下來，此刻，光屏信號在他鳶尾花形狀處跳動，那個信息，以一種巴別塔內部核心組的最高級加密方式，直接傳入他大腦。
那是1369的忠告。
「0230，不要相信彌爾頓。」
葉嘉川依舊神色淡漠，兀自摩挲手裏的鳶尾花圖案，半霎才開口。
“好。”
“我們談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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