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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劉司膳（3 / 3）

蒖蒖一向感激殷琦給予她的善意，既領(lǐng)了這活兒，便完成得相當盡心。每一道飲食品嘗后覺得無問題再呈給殷琦，如殷琦覺得哪里不妥，就用心記住，下次咸淡溫?zé)岜惆匆箸南埠脕砼袛唷?

殷琦與眾不同之處還有一點：長期服藥。據(jù)說他從小體弱多病，陳國夫人在他幼年時常帶他去求神拜佛，所以給他取小名為“伽藍兒”。后來他癔病發(fā)作，夫人便不敢讓他外出，每每聘請名醫(yī)入宅診治，殷琦的院中也就常年飄著藥味，幾乎每日都要飲幾回藥湯。

而殷琦最厭煩的就是飲藥湯，經(jīng)常找各種借口不飲，有時羅氏等人勸多了他還會發(fā)脾氣將藥碗砸了，這是他在沒發(fā)病時流露出的最強烈的情緒。

蒖蒖為了讓他順利服藥，煞費苦心地研究每劑藥的成分、熬制時間，一遍遍地品嘗，感覺濃淡溫?zé)幔蕴角笞钜子诮邮艿目诟小Ｓ袝r候研究一天，藥喝得多了，自己也頭暈眼花，乃至嘔吐，然而一到殷琦要服藥的時辰，又振作精神，神氣活現(xiàn)地端著藥擱到殷琦面前，說：“大公子，今日這藥湯與昨天的不同，味道更好哦。如果你飲完后嘗出哪里不同，我就再給你一塊新割的蜂蜜。”

一日，她伺候殷琦喝完藥，從他室內(nèi)出來，還沒回到居處，就覺一陣惡心，匆匆走到花圃邊，對著花泥嘔出的盡是藥汁。

羅氏在不遠處看見，忙過來幫她撫背順氣，然后牽她來到自己房里，給她取水漱口。見蒖蒖面色緩和，才松了口氣，感嘆道：“你是個好孩子，難怪那天大公子將你認成他劉姑姑，你這認真侍主的勁兒，還真像……”

蒖蒖頓時想起了殷琦對著她喚“姑姑”的情形，好奇心大熾，拉著羅氏連聲詢問劉姑姑是誰。

羅氏猶豫半晌，終于告訴了她：“那位劉姑娘原是先朝齊太師家中廚娘所生的女兒，跟著她母親自幼學(xué)習(xí)廚藝，很有靈氣。后來陳國夫人嫁給延平郡王，她也作為陪嫁侍女來到了郡王宅，大公子幼兒時的嬰兒飲食都是她在料理。有一次先帝駕臨郡王宅，品嘗了劉姑娘做的菜肴，覺得很好，贊不絕口。延平郡王會意，立即送劉姑娘入宮，進了尚食局。”

蒖蒖恍然大悟：“這位劉姑娘就是劉司膳吧？”

羅氏也有一驚：“你知道她？”

蒖蒖忙擺手，掩飾道：“只是聽老宮人提過一次，只知道曾有位司膳姓劉，別的一概不知。”

羅氏頷首，又道：“她起初也只是從內(nèi)人做起，但先帝讓她拜他最信賴的尚食劉娘子為母，跟著劉娘子學(xué)藝。”

那尚食劉娘子倒是宮里有名的人物，據(jù)說是汴京宮中舊人，廚藝出神入化，先帝一向倚重，她任尚食多年，但后來身染重疾，在今上即位前便已病故。

蒖蒖憶及此處，對羅氏道：“那尚食劉娘子一生皆在宮中，一定沒有親生兒女，對這位養(yǎng)女必定很珍視，會將畢生廚藝傾囊相授。”

“的確如此。”羅氏道，“劉姑娘的廚藝愈發(fā)精進，不久后先帝便讓她常侍左右，為他嘗膳。劉姑娘深知這任務(wù)意味著什么，她不僅細細分辨每一種食物的味道，還主動去品嘗毒藥的味道，例如砒霜、斷腸草……”

“啊……”蒖蒖不禁驚嘆，“品嘗這些一著不慎會送命的。”

“可不是么，”羅氏嘆道，“這姑娘死心眼，覺得要先知道毒物的味道以后才好分辨，所以一次次地嘗，雖說都是一入口感覺到味道便吐出來，但難免有毒素遺留……好幾回毒發(fā)，她奄奄一息，幸虧先帝召集最好的太醫(yī)為她診治，才將她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

蒖蒖連聲贊嘆：“佩服佩服！如此盡職我望塵莫及。”

羅氏表示認同：“天下人沒幾個能做到她這樣。所以，先帝格外器重她，讓她年紀輕輕地就做了司膳。這劉司膳和仙韶部的菊夫人，是當年雖不在嬪御之列，但圣眷之隆不亞于眾娘子的兩位宮人，堪稱一時雙璧。”

蒖蒖遙想聽香梨兒提起過的菊夫人風(fēng)采，忍不住又問羅氏：“劉司膳生得美么？”

“倒沒有菊夫人美，不過也是俏麗的……她很愛笑，一笑起來眼睛彎彎地像月牙，十分甜美。”羅氏答道，忽然著意端詳蒖蒖，又道，“你笑起來的樣子跟她有兩分相似，大概這也是大公子那晚將你誤認為劉司膳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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