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笑了笑，沒有否認：“畢竟我姐姐救了他一命。”

“只是，當日奚先生又是如何從東胡離開呢？”徐琬琬問。

陸祉聞言默默豎起了耳朵，她也有些好奇。

云昭抿了抿唇：“奚先生心念故土，我姐姐將奚先生視為知己，她見狀于心不忍，便求父親放了他。彼時，我父親已然將姐姐許給了汗王，他憂心姐姐被這漢人迷了眼，便不想再留他，順勢答應了姐姐。”

陸祉一頓，原是她想岔了。

徐琬琬唇口微抿，當日她父親救下奚戎云時，奚戎云身受重傷，若如云昭所言，奚戎云是被右賢王放回來的，那又是何人傷了他？

她感慨道：“未成想，郡主的姐姐，與奚先生竟有這般淵源。只是不知郡主不遠萬裏來大衡尋奚先生，所為何事？”

云昭沖著身后的小女孩招了招手：“布音珠，過來見過謝夫人。”

布音珠好奇地看著眼前的徐琬琬，對著她行了一個東胡的禮儀。

陸祉已經見過布音珠，只是她還不知布音珠的身份。

“當日姐姐放奚先生離開，奚先生曾答應姐姐，他日姐姐若有所求，只要不違背家國大義，他定然會答應。”云昭揉了揉布音珠的腦袋，“這次我從東胡到大衡便是要請奚先生兌現昔日諾言。”

徐琬琬看著這個十歲左右的孩子，一時不知這孩子和奚戎云有什么關系。

陸祉有些納罕地看著云昭，她不禁問到：郡主所求之事與和孩子有關？”

云昭笑了笑，她點了點頭：“不瞞公主與夫人，此次姐姐知曉我來大衡，便要我將布音珠帶上，為的便是能在大衡找到奚先生，請他看好布音珠的病。”

布音珠的面容確實帶著幾分難掩的病態。

徐琬琬和陸祉默默對視了一眼：“這孩子，是你們東胡的小公主？”

云昭道：“布音珠確實是姐姐與汗王最小的孩子。”

陸祉道：“此事左賢王也知曉？”她不清楚泰寧帝是否知道此事，但她知曉，至少明面上，禮部和鴻臚寺都不知道東胡的使團中還有一位小公主。

云昭頷了頷首：“自然。此事亦是汗王囑托左賢王，經由左賢王，只告知了大衡天子。”

徐琬琬看著云昭：“不知小公主所患何疾？若是奚先生治不好呢？”

云昭眉間隱隱帶著幾分不悅：“奚先生能夠治好謝侯夫人的先天之癥，定然也能治好布音珠的。”

陸祉道：“郡主關心則亂，治病救人之事哪有什么定然。況且我大衡人才濟濟，若是尋不到奚先生，郡主t亦可尋良醫為小公主診治。”

她看了看布音珠，語氣有些許不忍。

“夫人勿怪，是我失禮了。”云昭收斂了語氣，“總之，若是夫人能替我聯系到奚先生，只要不違背我的立場，云昭也愿答應夫人一個要求。”

她沒有絲毫顧忌地承下一諾。

徐琬琬沒有立即應答，她便定定望著她，執拗地想要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

徐琬琬輕嘆，她亦是看了看布音珠，清眸流盼，沈默片刻后，方才應答道：“我盡力而為，卻也不敢保證能及時聯絡到奚先生。”

云昭殷紅的唇抿成平直地細線：“那便有勞謝侯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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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馬車上，徐琬琬還有些楞神，她與陸祉、云昭出來時，謝斐在外頭等她。與他站在一處的還有左賢王齊布琛和周珉。

徐琬琬淡淡掃過站在最遠處如是正人君子的周珉，他謙和朝著她們三人行了一禮，他大概知道陸祉不喜歡他，便退至一邊等候，不曾多言一句。

陸祉同齊布琛寒暄一番，但齊布琛應付的意味明顯，他所有的目光好似都落在了徐琬琬身上。

灼灼的目光直直盯著她，絲毫不顧及徐琬琬身側的謝斐。

那如是焚燒曠野枯草燃起的火一般的目光意味著什么，在場幾人心中皆有數。

若非云昭出言，拉著齊布琛離開了別莊，只怕謝斐都要和他動手了。

謝斐內心沈郁，如果不是大衡還在與東胡商議和談，謝斐真想將他的眼珠子挖出來。但又憂心徐琬琬多思多慮，便未曾表現出來。

他攬著徐琬琬的肩：“今日那東胡郡主見你，可說了什么？”清亮的聲音將她從紛亂的思緒中牽了出來。

徐琬琬回過神來，她側眸望向謝斐：“說了些奚先生的舊事。”

她講云昭與她說的那些告訴了謝斐，她想到謝斐與奚戎云之間的關系，便問道：“說起來奚先生是你父親的弟子，你可知曉他與東胡人的仇怨？”

謝斐凝眉搖了搖頭，他詢問道：“這事兒你意欲如何？”

徐琬琬頓了頓：“此事云昭雖求到我這兒，但真正能決定的還是奚先生自己，只是到底事涉東胡小公主……”

謝斐道：“那布音珠是不是東胡公主還尚未可知。”

徐琬琬疑惑地看向他，謝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如今東胡汗王的大閼氏是右賢王的大女兒，便是云昭郡主的親姐姐。她膝下有一兒一女，且東胡汗王屬意榻她所出小王子繼位，這讓已是成年的大王子多有不滿。故而大閼氏將這一兒一女藏得極好，除非心腹，甚少有人見過他們。”

徐琬琬問：“你懷疑布音珠不是小公主而是……小王子？”

謝斐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道：“你可先同奚先生去信，將此事告知于他。如若他拒絕了，你只作未曾找到他，他若是答應了，那便另說。”

布音珠作為東胡小公主，出現在使團中一事，泰寧帝知道，也透露給了陸凌和謝斐，但謝斐依舊有些懷疑這個孩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