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
往軒轅派東南方去,必經一座鎮子,小鎮以花草買賣為名,又是去往各個城鎮的交通樞紐,故自稱花辭鎮。鎮中人口雖少,可到了清晨時刻,街邊的早市已開,商人小販們絡繹不絕,早已等候在此,期待著生意的興隆。
陰云過境不久,地上滿是水洼子,來往的馬車一個不小心便會帶起臟水,經常惹得路人一身的不痛快。
果不其然,商車奔騰,星點泥巴濺到了一個挺拔男子的玄色大氅上,男子本就面色陰沈,只不過看一眼剛弄臟的地方,竟怒地直接把那件大氅扯下,一捧火將其燒了個干凈。
他身后跟著的少年顫顫兢兢,提醒道:“小寒,這…”
男子似是聽不得這話,另一只手攥著力,拎著的包裹差點隨之化成灰燼。
幸虧,說話的少年與男子是舊識,不然他早就出手,而不只是森森地問一句:“怎么?你們魔界的護法不能處置自己厭惡的臟物?”
少年一驚,左右望了望。見無人註意他們,還是貼近了些,小聲道:“我的大人,能不能低調點,我們在外面呢!雖說沒幾個人見過你的真容,可也不能這樣大搖大擺,口無遮攔啊。萬一被發現了,聽我的,把面具戴上吧…”
“大白天的,你見誰戴這鬼玩意?長相平平,誰會記得???”男子冷哼,極其不悅:“有時間勸我,還不如去勸勸帶路的人?!?
“……唉?!?
長相平平?
是,穿的普通。粗麻腰帶裹著一身玄黑布衣,偽裝的破破爛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逃難的。
即便如此,少年還是忍不住心想:這人眼睛是不是有問題。
一路過來,多少羞紅少女駐足回頭,甚至悄咪跟蹤的,要不是有他擋著,怕是滿街的媒婆都要請過來了。
所以再破再普通的衣服有什么用,根本擋不住那張俊俏的臉??!
乍一看宛若寒冬來臨,可再刺骨逼人,都有嬌花愿意為之綻放。
少年不知該接什么,望著人潮之中男子匆匆而去的背影,竟生出萬分惆悵:太難了,受命看著這個暴躁閻王太難了,更不用說,還加上另一位……
與此同時,在鎮上一間客棧中也發生著相似的對話。
位于街角的客棧簡陋不說,朝向也差,許久不見的陽光照不進來。晨間的寒氣并未消去,冷風吹入客房,潮濕的霉味惹人不適,床上的男子正支起身,將溫熱的被褥往上扯了扯,朝著旁邊的冷面少年問道:“然后呢?”
坐在凳上的少年見他動作,想上前幫忙,卻被對方攔了回來。于是,他只能接著道:“然后,魔尊要他做一件事。做,便放您離開。不做,他…連您的一根頭發都見不到?!?
聽到這,男子噗嗤一笑,但他很快穩住了自己的情緒,輕咳著問:“嗯…什么事”
少年答:“魔尊要他去尋人,說是您劫走了?!?
笑容一凝,男子正色道:“然后呢?”
少年一本正經:“他們打了一架?!?
“贏了?”
“沒有?!?
“噗……”男子打趣道:“我不是讓你看著他么?怎么不幫幫?”
少年頓了下,萬年不變的神情閃過一絲不爽,可他還是面不改色地解釋:“您讓我去破魔臺替他‘死’一次,我只能用幻形丹封住自身魔氣。時辰不到,封印不解,又如何有能力助他一臂之力?”
男子想了想,閉著眼又揉揉太陽穴,道:“噢…我的錯,受了傷,記性差了點。不過,這些天,辛苦你了?!?
有了安慰,少年噗通跪地,嚴肅道:“這是屬下該做的。可屬下做的不夠好,還是讓人鉆了空子,害的您…”
“無事,我倒覺得比預想的更好?!?
畢竟,計劃趕不上變化。
就比如他預料不到魔尊三番兩次地截他的胡,更沒想到單昀寒居然會為了他屈尊黎炎,為魔做事。
真是委屈他的小寒了。
原本的計劃,就是讓單昀寒知道他所知的一切。
也許是因為他修了十年的魔,脾性不如從前能忍了。
無論他做了多少事,吃了多少苦,對方永遠都擁著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時刻拒絕著他。
而他們兩個人在寒雪居相處的那一個月裏才真正讓風憶雪意識到,再像以前那樣瞞下去,是不行的。
特別是每個夜晚,他被單昀寒的束縛陣壓在地上,難以動彈的時候。
即便第二天他能動手動腳地調戲回去,也難免存著不甘。
已經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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