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發燙，到了申明殿卻已經平靜下來。
趙謹不在大堂，我只頓了一下就往內堂走。熟悉的回廊，熟悉的書房。趙謹一臉閑適地坐在書房裏，拿著一幅畫，以我的角度看不到畫上的東西，但從她的神情可以猜到定然十分珍貴。
我低聲遣退帶我過來的宮人，并不進去，恭敬地垂手站在門口。一刻鐘以后她收起畫，眸帶試探地望過來，唇角帶笑:“小雅又想念本君了？”
我低下頭，語氣平靜:“小雅欲回齋一趟，懇請君上恩準。”
她走過來，抬手勾起我的下巴，讓我與她對視，那張絕世的臉笑得意味深長:“你如今本該是自由身，莫要辜負梓翎才是。”
我楞了楞，垂下眼，不帶感情道:“小雅不懂君上的意思。”
她的笑加深，隨后放開我轉身踱步坐回去，語調閑適仿佛在說午飯吃什么:“你會懂的。這次回去，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莫要忘記你自己，莫要忘記一切有因必有果。你且去吧，本君答應過梓翎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但在本君統一之前，對外你仍是浣嬪，這樣可以嗎？”
我有些奇怪。她居然會征求我的意見。模棱兩可，我真的不懂她的意思了。什么叫莫要忘了我自己？
我恭敬地把禮行滿才道告退。要去齊瑯齋不過一個時辰的事。我坐在馬車裏覺得頭很痛。
現在的情況很奇怪。比如洛月幫似乎真的是要幫助景和統一，比如趙謹對很多事情了如指掌，再比如，我懷疑洛月幫其實是趙謹搞出來的組織。一切懷疑，果然還是得見到洛晨再說。
知道齊瑯齋是京都分堂我的心情有些奇怪。這次我并未從正門進入，從西邊角門走進去的時候發現后院有些寂靜過頭了。我皺著眉四處環顧，幾乎一眼就看到角落裏正在澆花的少年。
小臉輪廓要堅毅許多，身高卻并不見增高多少，一身短衫干凈利落。那個身影有些單薄，到底還是個不滿十四的孩子，手裏的動作嫻熟，鼻子卻微皺，仿佛不太樂意被人喚來做這種事。
我心裏不是個滋味，總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正要上前一步就見那后堂中走出一人來。紫色的狐裘高貴雅致就是連陽光見了也要繞開一步，皮膚白皙如瓷，輪廓深刻如山，唇角是標準的十五度，溫柔，高雅的氣質渾然天成。超脫，如仙。
那人一踏出門就看見了我，沒有格外的欣喜也沒有不悅，波瀾不驚，淡泊柔和。他只是笑著點了點頭，隨后朝著角落的少年道:“小香，你瞧瞧誰回來了。”
小香皺著鼻子，頭都不抬，還未變聲，到底是稚嫩了，撒嬌似的道:“小洛哥又來打趣，能是誰，還是小雅哥不成？”
我突然有些鼻子泛酸，啞聲道:“小香，我回來了。”
那孩子明顯楞了楞，帶著種不可置信的表情緩緩回過頭，澆花的壺就這樣掉下去，水灑了一地。還不待我接著說話那抹影子就猛的沖過來撲到我懷裏，滿臉失而覆得般的欣喜若狂，喜極而泣，不過片刻就是滿臉淚水。
我嘆了口氣，撫著他的背，在他的抽噎中整個人平靜下來。這是小香，我的弟弟。
“小雅。”對面的洛晨慢慢走過來，抬手環住我們兩人，輕聲道:“歡迎回來。”
我即刻幾乎要紅了眼眶，默默地點頭。
這樣子呆了好一會兒，待小香哭完我的前襟已經濕了一大片。洛晨將我們放開，仍然掛著淺笑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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