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不了口
向淺歌坐在周逸的副駕駛, 恍恍惚惚。
“剛才怎么不把你的話本子拿出來？”周逸目視前方，私密空間裏的空氣有些逼仄，他把車窗打開一條縫隙。
她呼吸平緩, 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周逸并不催促, 手輕輕搭在方向盤上, 另一只手把玩著打火機。
“不希望別人因為我說不出話而去議論你。”向淺歌壓著卑微的心思, 把這句話寫出來。
他怎么會和一個啞巴呆一起？
他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
向淺歌早就習慣諸如此類難堪的話，可如果那人是周逸, 她無法接受，這會讓她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她苦笑著望向窗外，她只是想在周逸面前維持身上僅剩的、不多的驕傲。
一把收住正在指尖旋轉的打火機, 像是想起什么不堪的往事，他咬緊后槽牙, 眼中有一瞬的動容，不過很快又恢覆成慵懶模樣。
他發動了車子, “送你回學校。”
向淺歌眉心一緊, 下意識伸手擋在方向盤前面。
“喝酒不能開車。”她字寫得很快, 生怕周逸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周逸淡淡掃過龍飛鳳舞的幾個字，語氣疏離：“要不你開？”
向淺歌一楞，雙手拒絕。
“放心, 不會有事。”末了，他嗤笑一聲。
不知為何, 聽他的語氣向淺歌感覺他好像希望有事的樣子？
外面雨還在下, 只是沒有了先前突如其來的狂暴。
車裏是長久的沈默, 向淺歌緊握安全帶, 祈禱回學校的路一直暢通無阻。大概是沈悶的氛圍讓人感到窒息，周逸隨手打開了音樂。
“冷嗎？”他問。
長裙沒過膝蓋, 她雙腿往回收了收，隨即搖頭。
周逸沒再說什么，車內溫度卻還是調高了兩度。
又過了一個路口，周逸不經意問道：“你為什么喝我的交杯酒？不是想跟我撇清關系嗎？”
向淺歌看了他好一會，她什么時候想跟他撇清關系了？或許她說過什么讓他誤會的話，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總不能說‘我不想跟你撇清關系’。沈默之余，她還是回答第一個問題吧......
“我覺得你并不想喝。”
他是周逸，既瀟灑又善良。看著對什么事都漠不關心，其實他心思最是細膩。那個場景下，他如果拒絕路昭昭，她會下不了臺，他們之間并沒什么深仇大恨，沒必要做的那么不留余地。
向淺歌知道他無所謂慣了，那是因為從沒有人想過問他的意見，而她不能問便只有做了。
周逸在紅綠燈剎住車，他扭頭目光鎖住她，他感覺心中某個冰冷的角落漸漸熱了起來。
他可以猜到所有接近他的女生想要什么，卻唯獨看不懂眼前的她。
他收回視線，緩緩說：“既然你能猜到我想做什么，那下個路口你覺得我會左轉還是右轉？”
向淺歌知道回學校的路不止一條，可他這話問得古怪。
“嗯？”他聲調散漫。
向淺歌深深吸了口氣，印象中兩邊回去的時間都差不多，于是她隨手指了指左邊。
周逸輕笑一聲，“正合我意。”
她不禁皺眉，感覺周逸的笑容很反常，沒有很隨性倒是多了幾分邪魅。
她遲疑轉頭，不再看他。車繼續行駛一段路程，期間沒有特別的事發生，看來是她想多了。她剛想松口氣，兩個穿制服的交警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伸手示意他們停車。
向淺歌一緊張就喜歡咬下唇，整張臉都寫滿無助。反觀周逸，似乎早料到有交警等在此處，一臉從容。
“我說過不會有事，你信嗎？”他睇著她，這時候他居然還能笑得這么恣肆。
話說到這份上，向淺歌除了點頭也做不了別的。
交警敲窗，周逸配合地把窗戶搖下。
雨漸漸停了，只是交警的帽檐上仍有水往下滴，“出示一下駕照。”
周逸依言遞給他，在交警查看登記的時候不緊不慢問：“不測一下酒駕嗎？”
向淺歌屏住呼吸，哪有不打自招的道理？！
交警上下打量他，又望了一眼副駕駛，只見女孩臉都嚇白了。他當值也不是一兩天，有沒有酒味一聞便知，就算這小伙子喝了酒，恐怕也夠不上酒駕標準。
“和女朋友吵架了？”
向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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