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揚眉，“讓你見笑了。”

交警寫完一張單子遞給他，又看了兩眼向淺歌，言語懇切，“小姑娘別擔心，是超速不是酒駕。”他把駕照還給周逸，繼續(xù)說：“看駕駛證上你還是學生吧？學生開車這么不講規(guī)矩可不好。”

周逸仿佛聽到一個笑話，他抬眸，“沒人教過規(guī)矩，不知者不罪。”

“你哪個學校的？做錯了事說話還這么硬氣？”

“所以你要不要代替學校來教教我規(guī)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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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淺歌坐在派出所的長椅上，冰涼的觸感透過布料平息著她內(nèi)心的焦灼不安。周逸不開心，從他執(zhí)意惹事上身的態(tài)度裏她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她終于體會到他說的那句‘不會有事’是什么意思，他媽媽華陽趕來以后幾乎不費口舌就把他從裏面帶了出來。

華大校董在教育界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的人脈自然融匯在各行各業(yè)。向淺歌看著他們一前一后出來，起身迎過去。

華陽眼皮微抬，目光在她臉上只停留了幾秒，她蹙眉，感覺這雙無辜的眼睛曾經(jīng)在哪見過。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她側身問周逸，“這又是你的新女友？”

向淺歌垂眸，她被華陽眼中的嫌惡深深刺痛。的確，她和圍繞在周t逸身邊的女生并無區(qū)別，周逸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可是，喜歡一個人本身沒有錯。

“別說的好像你很關心我一樣。”周逸哼笑一聲，拿出一支煙叼在嘴裏。

華陽把煙奪走，似乎擔心語氣不好，冷靜了一會才開口：“你是我兒子，我不關心你難道會害你嗎？”

“我沒有爸爸，難道不是你害的嗎？”周逸和她一樣冷靜，語氣越是平淡越是壓抑著怒氣。

華陽背過身，面色深沈，“這是大人之間做的決定，與你無關。”

“好一個與我無關，”早知她會這么說，周逸笑了笑，“那我做任何事也與你無關。”

向淺歌進退兩難，母子倆的爭執(zhí)她一字不落聽進去了，這下華陽更討厭她了。從沒聽說過周逸和他媽媽關系鬧得這么僵，沒有爸爸又是什么意思？

“你在學校惹事我?guī)湍悴疗ü梢簿土T了，你現(xiàn)在惹事惹到派出所，不就是為了讓我顏面盡失嗎？！”

“你現(xiàn)在是以校董的身份和我說話嗎？”周逸斜睨她。

華陽抿緊嘴唇，緩緩吐出一個字，“是。”

周逸嘆了嘆氣，“真是自以為是。”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又像是說給她聽。

他搖搖頭，漫不經(jīng)心道：“我就說我是個沒媽的人。”

啪——

向淺歌下意識抬步，攔在兩人中間。

怎么還打人呢？

周逸食指揩了揩嘴角，似笑非笑。他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大步離開，實在是一刻也不想和她面對面。

向淺歌尷尬地扯了下嘴角，她快速伏身以示告別，然后小跑跟上周逸的步伐。此時，天已經(jīng)放晴了，路面還有雨水沖刷過的痕跡。小水潭的倒影裏走過兩個落寞的人，一前一后。

向淺歌安靜地走在他身后。她來華大以后偷偷在論壇上搜過周逸的名字，關于他的所有貼子她都看過一遍。周逸才沒有華陽口中說的那么一文不值，他在高中部的時候就是優(yōu)等生，憑著年級第一的成績選了華大有名的政法系。唯一一次違紀是因為一個離婚案例在課堂上與老師發(fā)生口角。

周逸突然不開心是因為華陽嗎？

走了好長一段路，周逸沒有回頭，她也沒有追上去。這樣的距離她保持得游刃有余，就如同曾經(jīng)每一次她悄無聲息追隨著他的腳步，她早已習慣這樣的距離。

他不回頭，她不向前，這就是她的秘密。

不知過了多久，腳踝處痛得有些麻木了，她今天穿了雙帆布鞋，許是剛洗過大小沒有那么合適。

周逸忽然停下來往回走，之前的戾氣從他臉上消失，他又恢覆成平常的樣子，三分肆意七分慵懶。

“我發(fā)現(xiàn)，不能說話也挺好的。”撫平心浮氣躁，只覺得歲月靜好。

向淺歌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怎么突然安慰她？想了想，拿出本子寫了一句：“今天的事我會保密的。”

周逸笑出聲，她居然理解成這個意思。他沒打算解釋，而是說：“如此看來，你要保守的秘密越來越多了。”

她一楞，很快想起來上次在密室她也說過類似的話。

周逸低頭湊到她眼前，兩人離得很近，他的聲音仿佛帶著蠱惑，“我該怎么......謝謝你呢？”

向淺歌幾乎忘了呼吸，她腳步往后一退，整個人后仰，突如其來的使力讓腳踝磨損得更加厲害。

她五官痛的擠在一起。

周逸目光下移，看到她右腳后跟處紅了一片，在白裙的襯托下愈發(fā)醒目。他下意識蹙眉，還是那么愛逞強，換做其他人早就在他耳邊訴苦了。

心忽然一沈，別說是訴苦，就是真的痛了她也無人可說。

周逸抬手摸摸她的頭發(fā)，“小時候有人告訴我，不管哪裏痛，摸摸頭就不那么痛了。”

向淺歌眼眶泛紅，周逸以為她疼得厲害，于是轉身蹲下來，“我背你，就當謝你保守秘密。”

向淺歌難得沒有矯情，這一刻像極了小時候他們互相依靠，原來他對她也不是沒有半點記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