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太傅沒說話,赫連煜感嘆完方才的話,這才看著齊太傅,恭敬的道,“當初若不是太傅極力在皇上面前作保,晚輩眼下……只怕已經隨著父母埋尸亂葬崗了,哪里還有今日呢?”
常甫恒的目的,原本就是想要趕盡殺絕的,但是齊太傅不忍看著自己的愛徒從此便在這個世上銷聲匿跡,拼著一身的功勞,也要保下赫連煜,這份恩情,赫連煜還不完。
“你的父親是個天才,他懷有一顆愛國愛民的心,是我這一輩子唯一的學生,也是唯一的驕傲。”齊太傅的語氣很是平坦,聽起來沒什么起伏,可是赫連煜似乎從里面聽出了一絲傷感,“你的父親當年枉死,除了常甫恒……或許我也有一些原因吧。”
上好的白玉茶杯放在桌子上,發出了輕微的“叮”的一聲,猶如齊太傅低沉傷感的聲音一般,讓赫連煜心中一跳,“太傅對我父親的好,他時常在嘴邊念著,若不是太傅栽培,父親豈能成為朝中人人敬仰的中丞大人,若不是出了這等意外……父親是想給齊太傅養老送終的,常甫恒陰險狡詐,仗著當年的從龍之功,為了自己的一絲利益不擇手段,怎么能責怪太傅呢?”
“你不懂。”齊太傅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只告訴你父親為人要真正,要公正,要為國為民,卻沒有告訴他,過剛易折,若是你父親當年能采取緩和一些的手段,或者在皇上面前不要那么執著,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結局,皇上他明知這件事情有詐,可是卻依舊隨著常甫恒將你父親推上斷頭臺,我親手造就了你的父親,可是我也親手毀了他。”
聽了齊太傅的話,赫連煜單膝跪地,誠懇的跪在齊太傅面前,看著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自己幼時曾經也受過他的指點的,壞人還沒有得到懲罰,好人卻在這里給自己背上增加負擔,但是事實不應該是這樣的。
赫連煜勸慰道,“父親是什么樣的人,你我都清楚,寧折不彎才是父親的本性,你我其實都清楚,父親也不是那種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就變得圓滑事故的人,所以還請太傅不要自責才是,你當日救下了我,赫連家便永遠欠著你一條人命。”
齊太傅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的學生長的極其像的年輕人,良久沒有說話,眼眶卻慢慢的紅了。
父子倆像,但是也不像,自己的學生常年身在京城,皮膚雖然說不上細膩,但是卻是很白的,食指上的老繭是常年握筆留下的,眉目柔和,但是眉眼間又有一股寧死不屈的堅韌。
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五官輪廓和他父親如出一轍,但是皮膚更加黝黑一些,身強力壯是他常年混跡軍營的痕跡,眉眼更加的深邃,眉毛如同腰間懸掛著的寶刀一樣的鋒利。
父子倆眼中都有相同的堅韌,但是卻又不大相同,赫連中丞眉眼間的堅韌柔和,保護的是天下蒼生,赫連煜眼中的堅韌尖銳,保護的是他想保護的人。
齊太傅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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