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講理
深夜, 窗外雨點劈裏啪啦敲擊著玻璃窗。
棠月洗完澡，穿上睡衣從霧氣繚繞的浴室裏走出來。
為了方便工作人員休息，酒店就訂在了大劇院旁邊, 棠月房間的地理位置好，窗外正對著大劇院。
窗簾沒拉緊，冷風(fēng)拂動窗簾, 棠月對寒冷像是無知無覺，走到窗邊站了一會兒，目光在霓虹閃爍的劇院停駐。
手機仍然靜悄悄的。
三條消息, 陸卓衍一條都沒有回覆。
可惜微信沒有顯示“已讀”功能。
濕漉漉的雨天最是煩人，棠月過去就討厭下雨, 偏偏撿走陸卓衍那天, 也是這么個雨夜。
那天的雨很大，棠月結(jié)束快遞站的打工，穿著雨衣, 推著自行車踩過滿地銀杏樹葉。
路過瓦蘭巷的必經(jīng)之路時, 棠月聽見前方傳來打斗聲。
她并不好奇誰會在深夜跑到巷子裏打架，因為在瓦蘭巷, 這樣的事情天天都會上演。
像一出鬧劇, 無休無止。
瓦蘭巷和慶西路都屬于老城區(qū)，卻和那邊截然不同, 慶西路代表了慈山市過去的繁華。
而瓦蘭巷則是被繁華拋棄的城中村, 這裏魚龍混雜, 腐朽破敗。
生活在這裏的人，絕大部分都是這個城市的最底層, 但不妨礙這裏的人做著拆遷暴富的美夢。
棠月跟往常一樣，找個地方藏身, 靜靜地等待那一場鬧劇落幕，然后回家洗個熱水澡，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天的晚自習(xí)和快餐店的兼職重合了，到時候得請學(xué)委吃東西，讓他繼續(xù)幫忙掩飾她逃課的事情。
最后一年了，至少高三要堅持念完。
畢竟答應(yīng)了那個棠阿婆。
要是做不到，她連做夢都不得安寧，棠阿婆會潛入她的夢境，日日糾纏于她，煩不勝煩。
正當(dāng)她百無聊賴的時候，聽見別人喊了一聲“陸卓衍”。
登時給她喊精神了，以為是幻聽。
偷偷探出腦袋去看，昏暗路燈下，那個高高瘦瘦、滿臉寫著不好惹氣息的少年，不就是她的便宜哥哥陸卓衍。
棠月：“……”
她從傅家搬走已經(jīng)有段時間，因為跟陸卓衍不同班，班級也不在同一樓層，平時很難遇見。
仔細(xì)算來，已經(jīng)有36天沒見過陸卓衍了。
36天，棠月驚覺她竟然記得如此準(zhǔn)確的時間。
在她發(fā)楞的時間裏，陸卓衍以一對二，解決了那兩個流裏流氣的人。
棠月猜想，那兩人應(yīng)該是附近職高的，時不時就來這兒堵慶陽中學(xué)或者音樂附中的學(xué)生要錢。
既然知道了是陸卓衍，棠月心下安心，陸卓衍太能打了。
傅小鯉說過陸卓衍從小練習(xí)拳擊，之前棠月見過一次陸卓衍動手。
但這次好像不同。
在棠月的印象裏，陸卓衍為人確實拽裏拽氣，陰險狡詐，竟然背地裏偷偷調(diào)查她。
除去這一點，陸卓衍其實是個特別有教養(yǎng)的人。
連揍人都自帶分寸，張弛有度，知進(jìn)退，不冒進(jìn)。
所以才能憋著口氣跟她演戲。
這樣的人，棠月想象不到是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裏長大的。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的原生家庭，應(yīng)該是充滿了愛的。
所以他才可以活得肆意灑脫，意氣風(fēng)發(fā)。
與她擁有截然相反的軌跡。
眼見著兩個混混互相攙扶，叫囂了幾句狠話，罵罵咧咧地走了。
棠月心裏催著陸卓衍快走人，但那人不僅沒走，還抬起頭朝著她這邊看了一眼，然后徑直走過來。
等著他過來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真麻煩。
棠月干脆站起來，準(zhǔn)備裝作路人，朝著更黑的巷子走。
“棠月。”
略顯散漫的聲音定住了她的腳步。
腦后的視線實在太過煩人，棠月不得不轉(zhuǎn)過頭，本該乖巧地問一句“哥哥，你怎么在這裏”。
但這種時候，有些裝模作樣卻怎么也無法進(jìn)行下去。
陸卓衍單手捂了捂腹部，棠月註意到他走路的姿勢，有點歪斜，猜想他可能被踢到了腿，腹部也被擊中。
棠月站在原地，尚未思索出最佳答案，陸卓衍已經(jīng)走到近前，泛白的手按住她的自行車把手，挑起一邊眉梢，語調(diào)散漫又嘲諷，“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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