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婚事
往閆家村去的土路上行著一輛寬敞的馬車,四匹漆黑無雜色的高頭大馬在前面拉著車,顯得威風極了。再仔細一看,雖然看上去灰黃一片,車廂外罩的布料竟然是上好的綢緞,上面還繡著精美的花紋,可惜磨損得厲害。頂上三個角都抽了絲,沒抽絲的那個角嵌著一顆碩大的珍珠,又系著一個不值一錢的破紙風車。
車前控馬的位置坐著一男一女,衣料不過是結實的棉布,但腰帶竟然是用金銀二絲編織成的。
這二人衣飾、用物毫無章法,讓人慣于識人的管事都看得楞了神,對二人的出身來歷毫無頭緒。
若是讓阿靈知道了他的想法,定會盯著他追問:“穿衣服、用東西還有什么規矩講究嗎?難道不是有什么、喜歡什么就穿、就用了嗎?”馬車是一位豪富被他們救了之后硬要送給他們的,風車是小孩兒與他們換糖時給的,腰帶是他們練習內力操控,將碎金、碎銀用指力捻作均勻的細線,空閑時順手編織成的。
“這位大哥,”阿靈遙遙喊道,“閆家村是往這兒走嗎?”
雖說管事向來兩副面孔待人,遇到平頭百姓恨不得用鼻孔看人,可他深知除了達官顯貴外,還有一類人萬萬不可惹,忙退了幾步,回道:“往這裏拐,就能進村了。”
沈拭塵一勒韁繩,馬車走了個急彎,從管事身邊擦了過去。
阿靈回頭喊道:“對不住,沒嚇到你吧!”
管事滿臉堆笑:“無妨,什么事都沒有。”見馬車走遠,他才陰沈著臉啐了一口:“呸,江湖人,真沒規矩。”
此時正好過了秋收,以往在這般時節,村裏的青壯都趁農閑進城尋摸活計干,可阿靈進了村,卻看見不少農人站在土路上,一邊向遠處眺望,一邊交頭接耳地談論著什么。
有人腳步匆匆地向前走,阿靈也索性驅馬跟過去觀望。沒走多遠,便見村子外圍的一處小院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許多人,一旁是著各色粗布短打的農人,一邊是衣著統一的家院,涇渭分明。
阿靈輕盈一跳,手攀著馬車頂,借力登高望去,便見人群中央立著一個許久不見的熟人:“我就知道,果然是她!”
沈拭塵抬眼望向她,笑著接道:“你說誰?”
阿靈只用一手支撐著身子,竟也輕松異常,身子晃晃悠悠地掛著,自在地搖著腳:“你明知故問!我們來這兒找的是誰?總是被麻煩纏身的,又是誰?”
沈拭塵大笑:“她可不是被麻煩纏身,她是跟著麻煩走。”
馬車駛來的動靜不小,穆念俠凝內力于耳,清楚地捕捉到了阿靈與沈拭塵的談話,沖他們的方向翻了個白眼,算是打招呼了——誰讓他們胡亂揣測、冤枉了她,這回她分明安安穩穩在家裏坐著,還打了幾只野味迎客。誰知正經的客人沒上門,倒來了不速之客。
“朝廷律令,每丁稅兩石,怎么到了你們嘴裏就翻了個番?”她上前走了幾步,見為首的家院下意識退卻,她冷哼一聲,輕踹了一下地上倒著的、捂著傷處直哼哼的家院,“讓開些。”
等道路被讓了出來,她徑自走到屋邊一小塊地裏,拔了幾根小蔥:“這東西雖小,沒了它,菜總是沒滋沒味的。要不是我反應快,真讓你們把我這墻給推了,我豈不是要無菜待客了?”
要是墻倒了,她就惦記著那幾根蔥?為首的家院暗罵她不可理喻,但眼前這人實在有幾分蠻力,自己帶的人不多,一時間無計可施。
“每丁兩石是縣衙要交給朝廷的稅,千裏迢迢運進京城,不得有役夫吃的口糧?”管事帶著一名山羊胡的長衫中年人趕到,圍觀者一見他,匆忙讓開,山羊胡捋了捋胡子,義正辭嚴,“我乃金山縣中書吏,定要張一張朝廷法度。在場諸位家中都有人要服徭役,若是無人出這筆糧食,還不是要自家擔了?再有,這一路上難道就沒有損耗?報了兩石的糧食,運過去若是只剩下一石半,豈不是欺君?怪罪下來,誰擔待得起?”
他打量過穆念俠,見她大冷天仍穿著破舊單衣,抬起下巴道:“我見你是獨身女流,才對你客氣幾分,你若是再胡攪蠻纏,我便將你抓進大牢。”
“徭役支出與損耗,衙內另有開支,怎能轉嫁于民?姑且不論這些,”穆念俠一指地上的家院,“朝廷征稅與鄉中大戶有何干系,怎么不見差吏上門,只有這幾個大戶家的奴仆?”
“戶戶都說寬限幾日,但運稅進京豈能耽擱?縣中大戶曉事,與衙門定下文書,補齊了縣裏未征齊的稅,記作是交不起稅的百姓向他借的貸。今日他上門討要借貸,我前來做個見證。”山羊胡掏出契紙,板著臉厲聲喝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休要多話。”
穆念俠嫌路引上“招賢村”三字太過惹人側目,便挑了隸屬吳州的閆家村落戶,按律的確應當在此繳納丁稅。只是她在外游歷大半年,前幾天剛剛回來,尚未遇見衙門差役上門征稅,就遇著幾個家院打上門來要拆她屋子,實在有些莫名。
聽山羊胡一說,她總算了然,掃了眼契紙,冷哼道:“竟還有利錢?”
她向右走了幾步,拿起掛著兩個水桶的棍子,掀開裹棍子的布,竟露出了一柄精鐵的長槍。槍上紅纓顏色不均勻,有些位置發暗,倒像是血跡未洗凈。
山羊胡退了一步,閃躲在家院身后:“你要干什么?想造反嗎?”
“先是巧立名目征收苛捐雜稅,再是勾結富戶強放高利貸中飽私囊,我看造反的人是你們!”穆念俠反手一掃長槍,槍柄快如雷霆,砸在山羊胡、管事等一排人臉上。他們痛呼一聲,被力摜倒在地。
山羊胡舌頭在嘴裏攪了一圈,滿嘴血腥味不說,還頂下了一顆牙齒,一口啐在地上,又怕又氣,聲音發抖:“你真要造反不成?”
穆念俠從衣服內袋中掏出采風使令牌,抵在山羊胡面前:“你若是夠膽,就拿這個抵了稅,交入京中。我會親自往京裏走一趟,問問陛下和長公主,這令牌到底進沒進京,中途又是被誰給吞了。”
山羊胡原本痛得眼前直冒星星,聽她這么一說,打了個激靈,瞇著眼睛去看那令牌,只見上書“采風使”三字,底下還有一個“御”字。
他還當真聽說過不遠的兩個州還真遇見過這么個自稱“采風使”的人物,開始時還以為是什么江湖狂客,胡亂吹牛,雖然底下無人,拿不下她,但也沒將這人放在心上。誰知沒過多久,朝廷還當真下派了官員澄清吏治,將這兩個州查了個底掉。消息傳了出去,周邊州縣才知上頭竟還設了這么個不在官制內的巡察使。
山羊胡也不敢懷疑這人是不是真的,就算是假的,他身邊無人護衛,也討不了好,若是真的,縣衙上下更是都要倒霉。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彎下腰,拱手道:“衙內也是想盡快繳納賦稅,為朝廷分憂,絕無他意。只是不曾料到這縣裏富戶行事有私心,我定和縣衙官人稟報此事,妥善處置了。”
管事在一旁瞪大了眼,不知他唱的是哪一出,被山羊胡一邊喝罵一邊推搡地走了。
閆家村內農人在一旁聽了個囫圇,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見討債的人走了,臉上神色半喜半憂。見穆念俠看過來,踟躕了一陣,還是沒敢上前詢問,各自散去了。
阿靈和沈拭塵從人群中穿過,阿靈故意上下打量穆念俠:“穆采風使越發威風了。”
穆念俠拿手肘頂了下阿靈:“你少來。被他們這么一耽擱,我飯都還沒做呢。你們進屋幫我打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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