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墜樓（三）

鶴鳴樓層數眾多, 光是上去也費了一番功夫，顧清風一邊上樓, 后頭就一邊跟著小跑的圍觀百姓。那些圍觀的百姓也是能擠則擠，總要看看這位新上任的少卿如何分析案情。一時間，除了最頂上的那層，底下的幾層也擠滿了人，鶴鳴樓人聲鼎沸。

“這么高?！?顧清風站在欄桿的旁俯身往下看，只見大堂內設賭局的百姓都像是成了小人國的一員，若是有恐高者，站在此處定是要兩腿發軟，頭暈目眩的, “這飛天表演美則美矣，但實在是太危險了。本官一直想問, 她們這樣自由自在地飛在空中, 用什么固定住自己?！?

“回少卿大人, 是用麻繩與鐵鉤。”箱官兒姚康擠過人群來到顧清風的面前, 小心又拘謹地行了個禮, “用麻繩捆住自己的身軀, 再在麻繩的一端系上鐵鉤即可?！?

“麻繩, 麻繩這東西可不牢固, 這樣高你們就用麻繩？”顧清風心頭一驚，俊秀的臉上頓生怒意, 想到慧琴心肩膀上的紅痕，確實像麻繩勒出來的痕跡，他看了一眼四周, 那些飛天還未換衣物，掛滿了淚痕, 個個都是年紀不大的少女，“這些女子做這樣危險的表演，給你們鶴鳴樓不知賺了多少銀錢，就用麻繩？”

顧清風的聲音越來越大，很明顯就是生氣了。

“不是的！少卿大人！”姚康見到顧清風的臉色變了，十分識相，直接跪到在地，連忙解釋道，“少卿大人，你瞧，不止用了麻繩，還用了鐵絲，我們將鐵絲像麻繩那樣編織在一起，用鐵釘勾住，十分牢固，我們已經嘗試過千萬遍了，萬萬不會掉下去的！”

姚康使了個眼色，很快就有人遞上了一根鐵絲，那鐵絲是由許多根細長的鐵絲編織在一起，十分粗壯，看起來非常牢固。

“用鐵絲？”蘇齊月用手試了試那根鐵絲，雖然柔軟，但確實堅固，“這東西不便宜，更是千金難買，因我大梁冶鐵的鋪子并不多，也幾乎都歸朝廷管轄，鐵大多用來造兵器。這樣柔軟又堅固的鐵絲，在下倒是從胡商那裏見過，看來你們鶴鳴樓的掌柜很舍得花錢啊?！?

蘇齊月拿著折扇瞇眼望向姚康，給了他了一個令人發寒又意味深長的眼神。

“咱家，咱家掌柜的早年確實與胡商有些交易。”姚康現下已起身，但他的身形因蘇齊月的話往后退一步，蘇齊月那奇怪的眼神讓他不知為何有些發怵，他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所以，所以再難買，掌柜的也能弄到?！?

“那不如下次給在下引薦引薦，在下瞧著這樣的鐵絲，用來造兵器，也不錯?！币慌缘乃究贞厣锨耙徊?，她剛剛也用手試探過這些鐵絲，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胡商雖是胡人，但他們更看重錢，大梁多的是富商，所以他們大多與大梁人做交易。

“這?！币狄娭@第二位女子，她的身段更是不凡，明明是位女子，卻比他還要高，周遭都是壓迫之氣，他對上這女子的目光，竟只是一對，就讓他不知為何想要往別處去看，“掌柜的最近不在，您，您要是想要，且日后再來問問吧?！?

“一定?！?

“我說。”鐘辛夷見面前的蘇齊月忽然轉變話題，頓時心生不滿，剛剛本就讓顧清風賺足了面子，現下他心裏憋著一股氣，正愁沒地兒發洩，“不是在講案子嗎？怎么蘇解元對這鐵絲感興趣起來，這區區鐵絲而已，莫不是顧少卿實在沒了思路，要你出來打打圓場？”

“在下都懶得搭理你?！碧K齊月用折扇扇了扇風，不去瞧鐘辛夷，目光繼續落在顧清風身上。

鐘辛夷的目光卻在蘇齊月與顧清風身上來回流轉，有些奇怪。

“所以你們先是將鐵絲綁在這些柱子上?！鳖櫱屣L摸了摸一旁矗立的紅柱，只見上面有許多被鐵絲勒出的勒痕，勒過的地方，刷上的紅漆也被勒得剝落，“先用彩緞作掩飾，將綁好麻繩的女子從柱子旁推出去，再抽走彩緞。上下多綁幾條鐵絲，能造成錯落的效果，這自然也就是飛天之舞。”

“對對對！顧少卿果真是天下第二聰明人，就是這樣！”姚康見顧清風摩挲了幾下紅柱，就將飛天如何飛舞的緣由說了出來，連連夸讚，“本來小的要跟顧少卿解釋一番，瞧瞧顧少卿自己猜出來了，真厲害！”

“好好好！”周圍的百姓忽然大聲鼓掌，齊口吶喊，“顧少卿果真是天下第二聰明人！”

“不是？”鐘辛夷瞧著一旁的百姓，臉上都帶著敬佩之色，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這很難猜嗎？這不明顯嗎？什么天下第二聰明人？在胡說什么！”

“鐘少卿你有所不知啊?！币粐^百姓膽子倒是很大，他探出身子解釋道，“這是坊間流傳的戲曲，這顧少卿與他的娘子蘇解元屢破奇案，百姓們就將這些案子搜羅起來，編撰成了戲曲來唱，大家都喜歡聽。尤其是那‘董家案’，十分精彩，說是顧少卿只身打入董家內部，打探消息，可厲害了！還說蘇解元一人救一島的女子，也極其厲害！但是大家都覺得蘇解元更加厲害些，就給蘇解元封了天下第一，顧少卿封了天下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