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江綰從花千樓出來, 已是華燈初上。
今日據(jù)說城南一富商家嫁女，夜裏會在全城燃放煙火，是以天還沒黑透的時候, 街上人已經(jīng)熙熙攘攘, 年輕的公子小姐相攜出行，頗有幾分當初七夕節(jié)的氣氛。
江綰一路在人群中穿行，忍不住想起了她那日和沈玦相遇的場景。
她忍不住輕笑, 當時那樣劍拔弩張, 又怎知，只是過了短短一個多月，她會和沈玦之間再次升起這么強烈的羈絆。
夜裏風涼, 江綰沿著河畔向前，冷風吹皺河面, 倒映著對岸酒肆茶樓的燈火，如星河般輕輕晃動。
她捋了捋鬢邊碎發(fā)，在一處酒樓前停了下來。
忐忑得等了許久，那抹熟悉的身影才悠悠然從門裏面顯現(xiàn)出來。
江綰看到沈玦的樣子，不由一楞。
男人似乎是喝醉了，面色有些醺然的潮紅，微敞的滾邊衣領露出優(yōu)雅鎖骨，頎長身影似搖搖晃晃，大有醉玉頹山之勢。
在他身旁是一個衣著嫵媚的姑娘。
沈玦半摟著那姑娘, 湊近她耳畔笑著說了句什么，逗得姑娘嬌羞不已，粉拳輕輕敲在他的胸口。
沈玦面上風流笑意更甚, 輕捏了捏姑娘的腰，湊近了些, 他那句調(diào)戲之語也輕飄飄落進江綰耳中：“今夜本王跟小鶯兒在榻上，咱們再好好說道說道。”
江綰腳步一頓，立在原地，酒樓的燈在她身上灑下一層金粉色旖旎的光。
河邊濕冷的秋風一吹，她水紅色的裙擺和發(fā)絲輕揚。
她站了許久，直到來來往往的人視線不住往她身上瞟，更有膽大的男子將她認作這樓裏的陪客，想上前來搭訕的時候，對面的人才發(fā)現(xiàn)了她。
卻不是沈玦發(fā)現(xiàn)的，而是沈玦摟的那名喚小鶯兒的姑娘。
小鶯兒是瞧著江綰站在那裏不動，只直直地朝他們看過來，這才覺得奇怪，忍不住“咦”了一聲。
“怎么了？”
沈玦這才似醉非醉得抬頭，順著小鶯兒的視線，看到不遠處的江綰。
少女水眸瀲滟，面如嬌花，身段婀娜秀美，在她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河面，河上零星幾艘畫舫，河邊有小情侶點著花燈在散步。
她就靜靜站在那裏，如同站在了一副畫中，連同她自己都入了畫，成為畫中最美的風景。
“王爺認識那女子？”
沈玦濃黑眼睫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隨即垂下眸去，若無其事地笑攬著小鶯兒，繞過江綰，淡淡道：
“本王從前的女人罷了，沒什么大驚小怪。”
小鶯兒一聽，嬌嗔，“王爺您還當真是風流啊，難怪現(xiàn)在不怎么去找錦心姐姐和小玉兒姐姐了。”
“找她們做什么？”
沈玦低頭睨了眼被自己摟在懷中的小鶯兒，笑意風流，眼含神情，讓人幾乎一眼就能立刻淪陷致死，“這不是現(xiàn)在有了小鶯兒，本王哪還顧得上旁人？”
“王爺……”
小鶯兒嬌嗔，將臉埋進了他懷中。
江綰看著從身旁擦肩而過的兩人，不知為何，心裏莫名有種酸楚和氣惱，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開了口，“王爺。”
沈玦猛地停住腳步，背對著她，等了一息才轉回身，十分不屑地看向她，蔑笑，“怎么？”
聽出他語氣中的不耐，江綰主動向他走了兩步，放軟了語氣，“想同王爺借一步說話。”
“本王沒空。”
沈玦不假思索地拒絕。
江綰一怔，隨即輕點下頭，“那王爺先忙。”
說罷，往旁邊退了一步，似乎在等沈玦先走。
沈玦上下掃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從她身邊過去的時候故意將小鶯兒摟得更緊。
然而才走出兩步，他忽然站定，沈吟了一下，對小鶯兒道：
“本王的折扇似乎忘在了房間裏，不知小鶯兒能否替本王拿回來？”
小鶯兒應下，“那王爺在此處等奴家。”
“好。”
沈玦笑著目送她離開。
小鶯兒走后，沈玦在遠處站了會兒，看看河中的船，摸摸一旁的燈，愈發(fā)顯出百無聊賴。
忽然，他視線朝江綰看過來，似是才想起她的存在一般，走回去兩步，揚了揚下頜，漫不經(jīng)心道：
“左右也是閑著，說吧，什么事？”
江綰抿了抿唇，“我親自為王爺做了一桌酒菜，想請王爺過府一敘。”
沈玦懶道：
“道歉就算了，本王受不起。”
江綰搖搖頭，語氣低落，“如今事已至此，那件事雖不是我所為，但卻有我的原因在當中，我知道道歉于事無補，只想同王爺好好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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