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練似是感應到她的註視，扭頭看來時唇邊笑意稍減，又轉回去與喬帆說了幾句，喬帆便走過來。

“馮笑?！彼嫔宪P躇稍許，才又動唇，“聊聊。”

馮笑恍然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對方油膩膩四處張揚的狀態猶在眼前，可也不過兩個月時間，他就變得謹慎許多。

“最近身體不好嗎？”

突如其來的關心令她一楞。

喬帆唇邊弧度略顯僵硬：“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把你的課分到其他基礎班去，正好抽時間多養養，好了再來?！?

雖然有詢問的意思，但馮笑猜，應該由不得她選擇。

她就這么看著對面，圓圓的小鹿眼睛裏含著些沈默的情緒，喬帆躲閃著往邊上瞟。

“你看啊，你也沒有非要打出個什么成績的需求，不用那么辛苦?！彼绱藙竦?。

不期然，林錚的話闖入腦中：“比賽不會因為天氣炎熱就暫停，對手也不會因為溫度高就摔拍子不打?！?

那如果，是明擺著放棄一些沒有價值的學員呢？她想起被幾次詢問升班不愿后，對方越來越敷衍的回應。

也就是差不多同時，童小江的名字漸漸出現在眼前。

如果此刻站在面前的是他，會對自己說出這番話嗎？

馮笑莫名地確定，不會。

到下周一晚上，又是兩小時的培訓。

馮笑帶著電腦坐最后排，一面聽臺上老師說話，一面不時低頭敲敲打打。

隨著榜單帶來的熱度持續走高，加更必不可少，她只得見縫插針地碼字。

對錢的渴望固然是動力，但帶來的折磨也不少，何況現在第一個單元故事剛剛結束，第二個故事細綱的邏輯仍在調整，再加上眼下得時刻警惕老師提問，馮笑又頭大又心累。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她等教室人都走光了才依依不舍合上電腦，剛提著走出幾步，被后門側邊立著的人影嚇了一跳，幸虧對方及時發聲：“是我?！?

“仲秋？”馮笑奇怪，“你怎么在這裏？”

“發你消息一直不回，我只好來這邊堵了?！敝偾镅郯桶偷乜粗?，“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晚啊？”

“也不是不可以……但我還有更新沒寫完，可能沒空陪你聊?！?

仲秋連忙表示：“不用你陪，我就是想換個地方！”說完一把挽住馮笑胳膊，腦袋挨著她肩膀，“走吧走吧?！?

這副明顯不愿多說的樣子實在令人疑惑，但馮笑想想還是咽下到嘴邊疑問，將她帶了回去。

仲秋明顯有備而來，雙肩包裏洗漱用品一應俱全，甚至還有補水面膜，她洗完澡給自己貼了張，問馮笑要不要，馮笑正抓著頭發趕最后五百字，頭也不抬地給推了。

“行，那你需要什么就喊我，我給你做。”仲秋靠床頭，玩了會手機，又去看馮笑。

機械鍵盤的敲擊在靜謐的空間裏備顯狂熱，連伏案的側影都莫名染上了一絲瘋狂勁。

這就是馮笑每天的生活嗎？

她的目光順著皺起的眉頭慢慢往下，看著對方嘴不住蠕動念念有詞，有種初次涉足全新領域的新奇感。

但對馮笑而言，應該只不過是痛苦的平常。

仲秋眨眨眼，重新摁亮屏幕，點進花禾app，找到馮笑新開的小說翻了幾章。

……不得不說，相比她還在連載的都市言情，還是這種女主升級流看著帶勁。

耳邊傳來鼠標輕點的聲音，隨即一聲長長嘆氣：“好了?！瘪T笑坐原處轉了轉肩膀，又把胳膊迭在腦后做了幾個伸展，才起身看仲秋，“你——”她眼睛在那熟悉的界面上停了一瞬，趕緊揮手示意她關上。

仲秋把手機放身后，打趣道：“害羞??？”

“很奇怪好吧，哪有讀者坐在作者邊上看文的，有種被催更的感覺?！瘪T笑想想就覺得窒息，“真的，我最近趕更新趕的人都要瘋掉，你饒了我。”

“好好好?！敝偾锖宓?，“喏，我關了?！?

她晃晃黑屏的手機，拍身邊，“這邊坐會？”

“不用，我緩緩就去洗澡。”

“那你註意點，有點漏水?！?

又漏……馮笑擰眉，看看時間正是洗漱高峰，還是給樓上發了條消息。

半晌無人回應，她也不在意，手機扔到一邊，去衛生間刷牙。

沒想到仲秋卻前后腳地跟過來：“問你個問題，是寫都市情感開心，還是這本升級開心？”

“不一樣，沒法評。”馮笑含著水在嘴裏潤了潤，吐出，“你呢？比較喜歡哪個故事？”

但仲秋沒有回答。

馮笑看向那張沈默的臉，不知是不是白熾燈亮起的緣故，她的表情也似乎變得白茫。

直到刷了一會牙，才聽仲秋道：“你上次問我的……感情問題?！睂Ψ矫虼?，期期艾艾，“我好像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