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在……做什么？
朦朧的雷聲在馮笑頭頂炸開，與其說是本能感知危險，不如說是迷茫更多一些。
溫度漸漸向腰際蔓伸，她發現自己被揉進了懷裏，頭頂著漆黑長夜，耳邊傳來嘆息。
“算了，這話我不該問你。”聽起來，似有委屈。
馮笑心裏一動，卻并非全為了這般語氣，而是……
“童小江。”她楞楞開口，只聽得自己聲音在飄，“你是不是看了我的小說？”
尾音恰好遇上一陣風，被枯枝的瑟瑟顫動淹沒。
但緊接著，腰上力氣倏然抽離，仿佛如夢初醒。
馮笑被慣性推的后退幾步，迷眼看對面，昏暗的燈影照不亮全部地方，童小江半張臉藏在陰影裏，單看表情很難分清實此刻的真實想法。
不過很快，他緊繃的嗓音就出賣了他的心情：“你，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磕磕巴巴的回覆就是一種暗示，等馮笑回過神，她已經往前一步，盯緊著童小江的眼睛。
——這話我不該問你。
——你有把我當男朋友嗎？
……
馮笑想，自己真應該再早點反應過來。
童小江的對白來自她好幾本小說……她該感謝他沒去看那本都市言情嗎？
想到這裏，馮笑沒來由地笑了下，笑容很淺，只是唇角微勾，卻讓童小江誤會。
他以為對方被自己氣到，嚇得慌忙解釋：“我沒想偷看你的東西，只是北沂提醒了我……”
“北沂？”馮笑皺眉，“怎么和他還有關系？”
這事兒說起來話長，童小江訥訥良久，最后肩膀往下耷拉，再次深重地嘆了口長氣。
“他問我了不了解你，我就想，我們似乎還沒有真正徹底地聊過彼此。”他低聲，眼角眉梢被沮喪扯得直往下墜，“可我不想逼迫你，所以就覺得，從你的小說裏沒準能找到些東西。”
但現在看來，不知哪裏出錯，馮笑似乎并不吃這一套……他尷尬著，沒註意對面的眼睛也忽閃忽閃地往邊上飄。
馮笑完全不知現在該如何是好，原本只是詐他，沒想到對方竟給出這樣意想不到的回答，倒讓她沒了繼續應對的辦法。
于是沈默好一會，馮笑才定定神，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說，你沒事看它干嘛……”
語氣裏帶了點埋怨，童小江聽完臉更紅，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不知何時靈光一閃，轉身就要跑。
馮笑原本就盯著他，一舉一動納入眼中，見狀行動比頭腦先行，雙手已經揪住童小江袖子口，童小江不得不停下，沈默片刻，又硬起頭皮沖她笑。
居然什么都不回，任由話落地上？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場面。馮笑有些無語又有些好笑，手中力氣不由大了些，對方見掙不開，漸漸急出一腦門汗。
不知是不是兩人僵持中弄出動靜，只聽附近屋中傳來曲母的詢問，模模糊糊聽不清楚，卻又很快聽見她往門口走來的腳步聲。
童小江腦中警鈴大作，只得壓低聲音：“好了好了，其他的我也告訴你，能不能先走。”見馮笑單單睜著雙圓眼睛看自己，又咬牙，“去我那兒！”
馮笑終于松手：“好。”
不過一會，曲母拉開門，探頭張望：“奇怪，明明聽到聲音了呀？”
回答她的，只有空無一物的寂寥院子。
另一邊，馮笑已經隨童小江進了他的房間，兩人走得快，紛紛氣喘吁吁，童小江給馮笑倒了杯熱水，又把放包的凳子推給她坐，自己則拿了瓶開封的礦泉水急促地灌，與其說是口渴的架勢，不如說是為了掩蓋什么。
馮笑慢悠悠地抿，借著室內昏黃的燈盞，打量他片刻，突然道：“可以繼續說了嗎？”
童小江想靠喝水緩和的心又掉下去，撲通一下水花四溢，大腦被濺得一片迷蒙，半晌才哦了聲，垂著眼拉過凳子，在她對面筆挺地坐下，仿佛學校裏被老師突然點名的學生。
“我覺得……你可能更喜歡那種。”童小江絞盡腦汁，“沈穩，可靠，還有，霸道？”
他不確定地描述，又想到之前逼迫自己如何將那些文字記住，便有種說不出的苦惱，而當苦惱著發現努力的結果并不如自己所愿后，更覺得疲倦。
這不就是把自己帶進坑裏了嗎？童小江想。
卻聽耳邊輕輕道了句：“不是。”
他楞住，看向聲音來處，馮笑微笑著，眼裏的光似乎能點亮一片晦暗。
“不是的。”這一次，她聲音更輕，“那是我犯的錯誤。”
“錯誤？”
馮笑抿起唇，不自在地摸了把后腦勺：“當時以為，應該喜歡這樣的。”實際上在與童小江相處后才知道，想象無法當真，也無法抵御現實。
“后來發現，我的腦補只是為了彌補我的過去。”她第一次提及自己的家庭，困難，又在對方鼓勵的目光下漸漸通順，“我失去過什么，就想得到什么。”
馮秉坤不是個好丈夫，對待婚姻毫無責任感，從他的身上馮笑很明白自己會不要什么，但她忘了一點，那就是從不要到想要之間，往往需要註意是否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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