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劉家橫財之謎（八）

故事即將進入高潮處，劉老漢停了停，端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濃烈的土燒在他口中肆虐，他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兩眼怔怔望著前方，表情顯得異常凝重和肅穆，仿佛自己也跨越時空，隨父親和大伯一起回到了七十年前那個注定不平凡的上午，那個足以改變他們一家命運的上午……

“為了找到水，我爹和我大伯都沒想那么多，年輕人，膽子大，不信邪，前兩天的成功更讓他們心高氣傲，他們當(dāng)時的目的很明確，只有一個，就是水，更多的水，更清潔的水，而且他們自信一定能找到。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找到了，只是他們找來的不僅僅是水……”

頓了頓，劉老漢接著說：“兄弟倆回到家，說干就干。他們找來一根竹子，鋸成約半米多長的幾段，挑選了其中四段粗細適中、完好無損的竹筒作為火把的主材料；然后找來幾張黃紙，將它們浸泡在煤油里，等浸透飽和了，把它們卷成圓筒狀備用；接著又在剛才鋸好的竹筒里倒上足量的煤油，作為燃料，最后再把已卷成圓筒狀、并吸飽了煤油的黃紙緊緊塞入到竹筒頂端里。很快，四把簡易火把就這樣制作完成了。當(dāng)年我爺爺在時，就經(jīng)常在晚上拿著這樣的火把，去山上打野兔，有時也帶著大伯去，所以大伯很小就學(xué)會了制作火把的方法。

四個火把，兄弟兩人每人兩個將它們豎著背在背上，這就出發(fā)了。其實這種竹筒里灌了煤油的火把，每個都能燃燒很長時間，不過第一次探那道石縫，不知道具體狀況，而且剛才聽里面水流傳來的聲音，似乎很遠，想來應(yīng)該不會太淺，為了保險起見，兄弟倆還是多帶了兩把，以防萬一。

他們很快又來到了牛角灣灣底的那道巨大石縫處，石縫高有半米多，如果加上沒入水中的那一部分，足有近一米，而寬度將近三米，足夠一排人同時鉆入進去。兄弟倆蹲下身子，耳畔立刻又隱隱傳來流水的聲音。里面一定有水，而且很多，兄弟倆更加堅信這一點，于是便不再猶豫，趴下身子、拖著木桶就鉆了進去。

一鉆入洞里，一股潮濕的霉味就撲面而來，帶著一股陰森的氣息，但兄弟倆主意已定，而且求水心切，也顧不了那么多了，他們借著洞外的亮光，先不忙著點火把，而是跪著兩腿，慢慢爬了進去。爬了幾步，兄弟倆才發(fā)現(xiàn)，這個石洞是慢慢往上傾斜的，而且越往前越寬敞，他們爬出大概七八米，就已經(jīng)能把身子站起來了，這時外面的亮光已經(jīng)照射不到，洞內(nèi)變得漆黑一團，兄弟倆連忙點起了火把。借著火把的亮光，他們才看清了洞內(nèi)的狀況：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一條寬約三米，高約兩米的天然石道里，四周石壁、包括腳下的巖石都異常光滑，一眼便能看出是常年水流沖刷的結(jié)果。石壁上到處是濕漉漉的，還“滴答滴答”地滴著水，看來斷流時間應(yīng)該不長。由于石道是從下往上傾斜的，此時兩人的腳下已經(jīng)沒有水了，只是濕漉漉、滑溜溜的巖石，必須走的非常小心，否則很容易滑倒。而剛才在洞外聽到的流水聲，現(xiàn)在變得更加清晰了，“嘩嘩”的，雖然聲音仍不大，但很容易判斷那可不是一般溪水的聲音，倒更像是河流的聲音，難道這山崖石道內(nèi)還隱藏著河流？兄弟倆沒有多想，繼續(xù)往前走。

走啊走，腳下的路變得越來越陡，與其說是在往前走，還不如說是在向上爬；石道也變得原來越寬，越來越高，漸漸的，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身處在一個寬約七八米，高約十幾米的巨大的山洞里，現(xiàn)在已然不是一條石道，而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天然石洞了。也不知走了多久，兄弟倆感覺離最初的石縫入口應(yīng)該已經(jīng)很遠了，可耳邊那愈來愈清晰的“嘩嘩”的流水聲卻依然沒有現(xiàn)出真身。每次聽著仿佛就在眼前了，可堅持著往前走一段路，卻依然不見其蹤影。兄弟倆甚至覺得有點‘小狗追尾巴’的感覺了，真是奇了怪了。但事已至此，他們豈肯就此罷休，他們舉著火把繼續(xù)前進。

大約又走了幾十米，一直向上攀登的石路變得平坦了，這時前方突然出現(xiàn)了分叉，左右兩條路通向不同的方向，該走哪條呢？兄弟倆停下來，仔細聽，發(fā)現(xiàn)水流聲音是從右邊傳來，便果斷右轉(zhuǎn)。右轉(zhuǎn)后通道突然變得狹窄，狹窄到只能容一個人通過，而且蜿蜒曲折，時而左轉(zhuǎn)，時而右轉(zhuǎn)，時而往上，又時而往下……倆人就這么一前一后走著，耳畔的流水聲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仿佛就在眼前了，兄弟倆變得格外興奮，不由加快了腳步……也不知又走了多久，又拐了幾道彎，前方突然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嗚嗚嘩嘩’的，氣勢磅礴！兄弟倆心里有些發(fā)憷，但好奇心還是驅(qū)使著兩個年輕人繼續(xù)向前，在拐過最后一道彎后，兄弟倆被眼前的一切徹底驚呆了：

只見一條巨大的地下暗河橫亙在他們面前，河水‘嗚嗚嘩嘩’地咆哮著，不知從哪里奔來，也不知要奔向何處。河水到底有多寬，他們也無法判斷，高舉火把依然看不清，只是水流奔騰而過挾持而來的那股陰風(fēng)令他們不寒而栗。暗河邊是一間巨大的石室，大到火光照耀之處，遠遠不見其頂。倆兄弟互相攙扶著，小心翼翼地走到暗河邊，借著火把，想看看河水離地面有多遠，以確定能否打上水來，可當(dāng)他們拿火把一照，一股失望感油然而生，奔騰呼嘯的河水，離地面起碼有兩米多深，根本無法企及，除非用繩子吊住水桶，像井里吊水那樣才有可能打上水來，可他們現(xiàn)在哪里有繩子啊。

正當(dāng)兄弟倆異常失望之際，我爹突然發(fā)現(xiàn)遠處角落里有亮閃閃的東西，他連忙叫了我大伯，大伯一看果然不假，于是兩人壯著膽，舉著火把慢慢走了過去。兩人借著火把這么走近一看，不由嚇得倒吸一口冷氣，后脊背是一陣陣地發(fā)涼。只見兩具骷髏交錯躺在一處角落里，骷髏旁邊散落著很多小東西，點點亮光就是這些小東西發(fā)出來的。大伯從小跟隨父親上山打獵，也經(jīng)常是在漆黑的晚上行動，有時在山上路過荒墳，看見一兩具骷髏也是常有的事，故而膽量還算大，對此情形還能承受。他壯著膽走了過去，蹲下來仔細瞧，發(fā)現(xiàn)這些亮閃閃的小東西，竟然是一些寶石。大伯見過寶石，記得小時候村里人在山上掘地時不小心挖到古墓，并從里面找到了金子、寶石一類的東西在村里炫耀，大伯親眼見過，所以他認識。他連忙喊了遠遠站在一邊不敢靠近的我爹，倆人欣喜若狂地撿了起來，這不撿不知道，居然有好多，倆人口袋不夠放，只好把褂子脫了下來，把寶石放在里面，扎成包裹，整整兩大包，倆人各自把它們牢牢捆扎在自己的背上。這水沒打成，卻無意間撿到了這么多寶石，兄弟倆簡直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

劉老漢一口氣講到這里，似乎感覺有些累了，停了下來。張玉梅也是聽得吃驚地張大了嘴，半晌，她回過神來，有些焦急地問：“那后來呢？他們出來了沒有？”

“哎……”劉老漢長嘆了一口氣，“出是出來了，可是卻是兩個人進去，一個人出來。”劉老漢說著低下了頭，似乎很悲傷的樣子。

“怎么回事？”張玉梅迫不及待地問。

“就當(dāng)哥兒倆準備出來之際，我大伯又走到暗河邊，想再次確認一下河水離地面的高度，以便出去后找合適的繩子再進洞來打水。他順著暗河邊往前走，想找一處離河面相對較近的地方，我爹在遠處看著，幫忙高舉著火把，以便照的更亮些，大伯也不讓我爹靠的太近，說是危險，哥哥還是很照顧弟弟的。

大伯順著暗河邊緣走了十來米，停了下來，又蹲下身子，放低了火把，似乎是想看得更清，并在那里自顧自的說著‘這里離得比較近’。正在這時，讓我爹一輩子都做噩夢的恐怖一幕發(fā)生了：正當(dāng)大伯在咆哮的暗河邊蹲下身子，自言自語的說完那最后一句話時，突然一團黑乎乎的巨大的怪物從咆哮的暗河里躍出，一口把大伯銜在嘴里，然后“普通”一聲巨響重又消失在滾滾河流中。最后定格在我爹腦海中的一幕是：昏暗的火把照耀下大伯露出在那個巨大怪物口中的兩條腿……我爹嚇得哇哇大哭，一個二十幾歲的大小伙子就那樣哇哇大哭起來，緊接著，他掉頭拔腿就跑，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拔腿就跑；他重新鉆入那條狹窄多彎的通道，一直往回跑，一直往回跑，好在路并不難找，僅僅一個岔口，我爹就這么嚇得半死的一口氣跑出了洞……回到家，他一病就是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