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人將捕鯨活動演變成一系列嚴(yán)實無縫的流水作業(yè)，發(fā)現(xiàn)鯨魚行蹤，將捕鯨小艇放下水，然后是使用各種捕鯨工具殺死鯨魚，將鯨魚拖回，切割鯨魚尸體，將鯨脂和鯨須拉上甲板，提煉鯨魚油，將鯨魚油密封，最后儲存在貨艙的木桶里，清理甲板，然后等著下一次有人大喊：“鯨魚噴水了！”

齊國人通過這種一邊捕殺鯨魚，一邊煉制鯨魚油的模式，可以在海上待的時間更久，直到鯨油桶將整個船艙裝滿，方才返航。

而在歐洲，幾乎所有的捕鯨船都是在殺死鯨魚后，切割鯨魚尸體，取出油脂和鯨須，拋棄鯨魚尸體，然后運回港口，交給專門煉制鯨魚油的作坊和工場。這種模式與齊國人相比，效率可謂極端低下。

佩克斯·格林船長最為吃驚的是，齊國人還將傳統(tǒng)捕鯨船隨意遺棄的鯨魚肉加以利用。

他們發(fā)明制造了一種鯨魚肉類加工船。在眾多捕鯨船作業(yè)時，就緊緊地跟隨在后面。當(dāng)那些捕鯨船將鯨脂、鯨須等有用的部位剔除干凈后，便迅速駛到捕鯨船旁邊，以一個極低的價格將鯨魚肉收購，然后就立即在船上進行簡單加工處理。

據(jù)說，這些鯨魚肉類加工船在靠岸后，再以數(shù)倍的價格將這些經(jīng)過初步加工的鯨魚肉賣給罐頭廠或者海產(chǎn)品加工廠，進行二次深加工。

鯨魚巨大的質(zhì)量，使得其身上有著數(shù)量龐大的肉，相對于普通的一條幾斤肉的魚而言，這些體重數(shù)噸甚至更大的生物，無疑是最好的魚肉的來源。而且更有意思的是，鯨魚肉在一些歐洲國家?guī)缀醭闪吮匦杵罚驗樵诋?dāng)時，普通的牛肉，羊肉等“紅肉”被認(rèn)為是“熱性”的，而教會禁止信徒在節(jié)日期間食用。

但鯨魚肉被認(rèn)為是“寒性”的，所以在宗教節(jié)日期間，教會允許信徒食用鯨魚肉。要知道，此時的歐洲，一年中宗教節(jié)日多達一百余天，所以民眾對于鯨魚肉有著非常迫切的需求，幾乎成了某些國家最主要的肉類來源。

你能想象嗎？齊國人每年僅出口鯨肉罐頭，就能從歐洲賺取兩百多萬荷蘭盾（3.5-3.7荷蘭盾折合1兩白銀）的利潤。

可以說，齊國人將鯨的全身都加以充分利用，不放過鯨魚身上任何一絲“廢料”。巨大的鯨魚脊椎和肋骨，用來制作椅子和籬笆，內(nèi)臟被拿來提取一種藥品，魚肝油，腸道分泌物出來的龍涎香被制成最為頂級的香料材料。鯨皮也可制作成皮革及衣服，甚至鯨魚的排泄物都可以用來制作紡織品的紅色染料。

在某種程度上，齊國完全是把鯨作為支持他們工業(yè)發(fā)展的燃料來使用的，滲透到了社會的各個方面，當(dāng)歐洲各國無不羨慕他們偉大的工業(yè)革命成就的時候，不知道是否能夠看到齊國每臺機器背后的鯨魚們的軀體，是它們在馱著齊國的科技和文明向前邁步，一步一滴血。

貪婪的齊國人為了進一步提高捕鯨的效率，絞盡腦汁地研究出各種先進裝備，蒸汽捕鯨船、捕鯨炮、拖曳鯨體的拖綱絞機、為緩沖被擊中的鯨掙扎的拖綱緩沖裝置、控制拖綱絞收速度的拖綱控制器，以及將鯨體拖拉到母船甲板上的起鯨絞盤等。有了這些，捕鯨就變成了體力活，根本沒有曾經(jīng)的浪漫和勇敢，只有長矛進入鯨魚體內(nèi)，血液染紅海域和船板的血腥。

“可惜呀，齊國人嚴(yán)格禁止蒸汽捕鯨船的出口。要不然，我們一定會出籌集資金購買一艘，以此汰換這條老舊的捕鯨船。”船上的合伙人兼大副杰爾姆·海尼頗為遺憾地說道。

“確實如此，若我們有了一艘蒸汽捕鯨船，就不至于這般還要繞個大圈，以便借助洋流和季風(fēng)前往南非海域。我們完全可以像齊國人那樣，直接從漢洲西南海岸，橫渡印度洋，這最起碼可以節(jié)約三分之一的航程和時間。”格林船長點頭說道。

“保守而小氣的齊國人！”杰爾姆·海尼不由吐槽道。

“奎恩呢？好半天都沒看到他了，他在做什么？”

“奎恩可能是跟那兩個猶太人在一起。……他似乎對猶太人提及的若干商業(yè)計劃比較感興趣，大概想進一步探討和論證。”

“他不應(yīng)該跟那兩個猶太人太過接近。”格林船長搖搖頭說道：“小心最后被猶太人坑得一無所有，他們可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民族。”

“吃人不吐骨頭？那我們要不要將他們現(xiàn)在就扔到海里喂魚吃，以免這個世界上多出兩個陰險狡詐的猶太人？”

“雖然，我們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商人，但我們依舊要維持我們尼德蘭人一貫的商業(yè)信譽。”格林船長說道：“我們還是按照事先訂立的契約，將他們安全地送到開普敦。說起來，沙遜家族也是地中海地區(qū)非常有名望的猶太家族，或許，某一天我們能從他們手中獲得一些善意的回報。”

“親愛的格林，你的想法太天真了。”杰爾姆·海尼嗤笑道：“他們可不是一個知恩圖報的民族。在我們聯(lián)合省，最反復(fù)無常、也是最陰險狡詐的一群高利貸商人，就屬他們這些猶太人為甚！”

“算了，不提他們了。”格林船長打算結(jié)束這個話題，“你去找到奎恩，然后要密切關(guān)注船上的每一個船員，窺探他們的談話和行為，時刻監(jiān)視任何異常情況。”

“你擔(dān)心到了開普敦，會再發(fā)生船員脫逃事件？”

“齊國人在南非發(fā)現(xiàn)巨量金礦，早已傳遍了全世界。”格林船長嘆了一口氣，苦笑著說道：“若是我們不加以約束，說不定到了開普敦后，所有的船員都會跑得一干二凈。”

對于遠洋捕鯨者而言，任何一艘捕鯨船都宛如一個個獨立的王國，所有的法律幾乎都是由船長來決定的，在船上，船長就是國王，對船員隨時打罵、體罰，甚至還有更為黑暗的事情發(fā)生。而所有船員們辛辛苦苦出海，忍受著孤寂幾個月，乃至幾年，最后得到的工資其實是非常的微薄，大頭都在船長或者投資者手上了。

因而，許多捕鯨船在靠岸休整時，經(jīng)常會有船員因無法忍受船長的盤剝和虐待，而借機私自脫逃。更不要說，在金礦的致命誘惑下，也不知道會有多少船員心里生出別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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