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和擔(dān)憂的搖頭:“皇上,此事實(shí)在不妥。”
一向寡言的李毅也開口,“臣也覺得,此事或許是滿足了皇上的心意,可將公主置于大庭廣眾之下,只會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兩人之外,裴勇是個沒長腦子的,他仍舊笑的樂呵,念叨:“可皇上心裏一直念著公主,這回終于能和她在一起了,我倒覺得是件天大的好事。”
“身為君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絕不能為一己之私……”
“不必再說了,朕心意已決。”
裴燼嚴(yán)肅的打斷了陸元和的正理,這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若真的認(rèn)同,一開始就不會對榮黎抱有不軌的心思。
既然敢想也敢做了,便沒理由不做的徹底。只要能和公主在一起,哪怕選錯了,也要痛痛快快的錯到底。
他吩咐幾人,“安心辦好你們的差事,其他的,不必考慮。”
態(tài)度已定,多說無益。
三人接下吩咐,離了上書房。
處理完報(bào)上來的政務(wù),裴燼走出屋來,仰頭看向澄澈的藍(lán)天,心中難得安寧。
天氣這樣好,盛夏的暑熱消退,又未到秋景寂寥之時,一切都剛剛好。
他心情很好,閑庭信步,走到了花園中,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了樹影之外,坐在亭外臺階上餵鳥的少女。
少女著一身粉紫色衣裙,身上不墜什么裝飾,只在發(fā)間左右簪了兩只攢珠釵,精致小巧,在陽光中閃爍著亮眼的光輝。
她鞋尖正對著的前方,停留了一群鳥雀,或大或小,有最常見的麻雀,黃鶯,也有叫不上名字的,灰藍(lán)色、紅綠色的,在少女身邊蹦蹦跳跳,低頭吃掉她撒到地上的谷子。
裴燼緩步走近,站在不遠(yuǎn)處,不忍心打擾這一幕的美好。
她就像個仙女,所到之處,在荒蕪的土地都能長出花來,再警惕不安的心,也能在她身邊得到安穩(wěn)。
自己也同樣被她吸引,深深的,迷戀著她。
“黎兒。”情之所至,開口呼喚。
少女聽到聲音,害羞地臉色一紅,抬頭便看到躲在樹蔭下的青年,他身邊雖沒有隨從,但突然被這樣稱呼,心中難免會不習(xí)慣。
“誰讓你這樣叫了。”她嬌嗔著瞪了他一眼,丟掉最后一把谷子,擺擺手將地上的鳥雀都驅(qū)散了。
“我想這樣喊。還是說,你喜歡我像你母后那樣喊你阿黎?”
說話間,青年已經(jīng)走到身前,占了她餵鳥雀的空地,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盡管都是生靈,但孔武有力的男人和毛絨小巧的鳥兒,她更喜歡哪一個,不言而喻。
榮黎從臺階上站起來,拍拍裙子,隨意道:“算了算了,還是叫黎兒吧。”
“怎么在這兒餵鳥?”
問著話,手掌便牽了上來。
裴燼很喜歡抓住她,不知是享受有她在身邊的真切感,還是怕她會像那些長了翅膀的鳥一樣,沒有任何束縛,便飛身離去,消失在天空之中。
少女也回牽住他,自然的同他一起在園中散步,腳步輕盈,神態(tài)嬌俏,瞧不出半分向往自由、意欲逃脫的苦澀與無奈。
她是真的愿意留下了。
裴燼這樣想,心中越發(fā)踏實(shí)。
她在他身邊邁步時快時慢,偶爾還要走幾個蓮步,顯示出了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活潑俏皮。
閑聊般同他說起,“這王宮從內(nèi)務(wù)到護(hù)衛(wèi)都一團(tuán)亂,我只看了一上午,便不打算管了,從根上爛得一塌糊涂,沒幾個人是干凈的,還有什么可打理的,得過且過算了。”
“這么亂嗎?”裴燼很感興趣,想聽她繼續(xù)說下去。
榮黎并非故意夸大,單看這王宮裏用人,任人唯親,盤根錯節(jié),貪污賄賂處處可見。若不連根拔起,只是做些不痛不癢的修補(bǔ),是白費(fèi)力氣,不如不做。
她故意提起,“你知不知道自己身邊的老太監(jiān),是許家的人?”
裴燼皺眉。
“還有廚房的兩個師傅,花房的三個小婢女,統(tǒng)統(tǒng)是世家的眼線,連景和殿裏的一個宮女,都跟宇文家通著氣兒。”
“南墻腳下的狗洞,宮墻最外圍,靠近西門下,有一塊磚是松的,都是他們往外傳遞消息的途徑。”
榮黎細(xì)數(shù)了這一串,方知南武國強(qiáng)在軍事強(qiáng)悍,沒了許沖,又來了一個裴燼。
真要看內(nèi)政管理,南武朝廷上下不過是世家的集合,根本都算不得一個結(jié)構(gòu)完整的朝堂,所謂的“皇帝”只是世家彼此妥協(xié)的產(chǎn)物。
“是我管理無方。”裴燼輕聲答。
“先別下定論。”榮黎又說,“墻上的洞填上了,暫時堵住了這條路,只是還不知道有多少沒查出來的人,還在暗中行動。”
王宮漏的跟篩子一樣,新帝純粹是靠手中的兵權(quán)才坐上這位置,南武人心散作一盤沙,一只手是攏不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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