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記憶不同,夢裏的她被裴燼摟著腰,笑的沒心沒肺,那么開心,再不見什么苦大仇深的家國大義,只有單純的歡喜與片刻的溫馨,那一刻,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她很確信,自己兒時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脾氣。她也有任性撒嬌的時候,是疼愛她的親人一個個離去,再柔軟的小孩子,也要學著擔起責任,保護自己,保護別人。
從夢裏笑著醒來,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俊臉。
他面上恢覆了血色,見她醒了,親昵地往她面前拱了拱身子。
“公主?!?
聽到他中氣十足的聲音,榮黎徹底清醒了過來,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開心地抱住了他,不小心按到了他背后的傷,就聽的耳邊“嘶——”一聲。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彼s忙松開手,要起身。
還沒坐起來,便被裴燼攔住,“別起來。”
他小心的把人撈回懷裏,下巴在她發(fā)間蹭了又蹭,溫聲道:“再抱一會兒?!?
兩人之間最親近的接觸也曾有過,榮黎這會兒被抱住,難得的心無旁騖,只念著眼前這個人。
小聲問他:“你怎么沒跟我說過,你身上一直帶著那張帕子?!?
“你記起來了?”裴燼很意外。
榮黎指了指被她隨手放在床頭的帕子,“看到舊物,想不記得都難?!?
藏在男人心底的自卑與狼狽都完整的在她面前露了出來,裴燼抿了下唇,隨即釋然了:無論過去如何,他已經(jīng)如愿和公主心意相通,還有什么是不能說的呢?
提及往日,除了生存的不易,便是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少女,源源不斷的思念。
他說:“我好想你。”
榮黎心下一暖,盯著他起伏的胸膛,輕輕靠了過去,“我也是。”
她有很多想問,金陵城內(nèi)的情況,宇文皓在哪兒,他是怎么過來的?一個人單槍匹馬就敢闖過來?
局勢不明,危機未解,數(shù)不清的事等著她去做,可她心中一片安寧,就這樣無所事事的躺在他身邊,度過一段難得的悠然時光。
很快,天亮了。
天光在雪地的反襯下更加明亮。
城外傳來交戰(zhàn)聲,千軍萬馬的沖擊聲隔著百裏都能聽到——敵軍攻城了!
榮黎很快回過神來,起身穿好衣裳,要出去幫忙,打開門卻看到桑桑從院外跑了過來。
“公主,城外趕來三支援軍,擊潰了敵軍,咱們安全了?!鄙IPv如花,榮黎聽了,剛才還緊繃著的神經(jīng),一下子放松下來。
她重重吐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正坐在床上的裴燼,對上他的註目。
男人抿唇微笑,好像在等她夸獎。
——
裴燼的屬下從三個方向攻打過來,將城外圍著近兩萬敵軍盡數(shù)剿滅。
榮黎下令迎接他的部眾進城,將城中各處的軍防交給他管。
就在當天晚上,龔玉與樓少安的捷報各自傳來,幽州郡守的折子,長久被堵在外頭,如今也終于送到了她手中。
這才知,何奚人在幽州,在這兩個月間,一直維持對前線的糧草供應(yīng)。
榮黎站在院子裏,看完手上的折子,長舒一口氣。
“你打算接下來怎么做?”裴燼從屋子裏走出來,腳步踩在雪地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她側(cè)過身去,向他伸出手。
裴燼拉住她的手,牽到自己心口,手背覆在她手背上,輕輕的按著。
他們之間,已無需多言。
榮黎告訴他:“我若做了這事,成則天下安定,不成則死無葬身之地?!?
她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女,卻肩負著父親一生未完的使命,她以此為信念,哪怕燒盡自己全部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裴燼將她的神情看在眼中,堅定道:“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
他已經(jīng)想明白了,他不想當皇帝,不當大將軍也可以,唯一不能沒有她。
“好?!睒s黎盈盈一笑,“若成,咱們一起活,若不成,你替我收尸。”
“我給你殉葬?!?
他表情堅定的說出這話,讓她心裏一驚,隨后又笑了,“本宮允你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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