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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懸在魔域上空的同悲道漸次擴大,無數條魔氣的觸手不斷錘擊著籠罩四洲的土神結界。結界被觸動,金鼎之形乍現,紫雷金光滾滾不休。
下界百姓雖尚未受到波及,也難免瑟縮仰首,對這異樣的天象感到畏懼。
“大哥哥……”
手拿玩具月影彎刀的小男孩扯了扯主上的衣擺:“那是什么?”
主上垂手揉揉小孩的毛頭:“沒什么。要下雨了,快回家去吧。”
弱水從兩人身畔流過。夷月族的村落沿著河岸向內陸迤邐鋪展,裊裊炊煙掩映下,小徑上盡是荷鋤的歸人。
再繁覆的法陣,在如今的主上看來也無非孩童戲筆,根本無需傳令姒嬰驚滅,只一個彈指,封印便消散了。族人們被他帶回昔日家園,抹去了遭難的記憶,抹去了少主的存在,也抹去了我。
只有岸邊的老槐樹下多了一抔不起眼的凈土,一束夜鶯的尾羽插在上面,隨著微風擺蕩。從那裏向村中望去,正好可以望見一戶人家,檐下吊著干菜,門口曬著谷茶。那是阿媽和阿姐的家。
“那你呢?”小男孩仰起臉,“你怎么不回家?”
主上耐心道:“我還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看了眼小孩攥在手裏的玩具刀,主上眉眼輕柔,“像你一樣,保護大家呀。”
“大哥哥!”小孩懵懂地追了兩步,“你還會回來嗎?”
一群玩鬧的村童風也似地跑過,那頎長的身影像是被憑空抹去了。轉眼之間,唯剩童謠聲飄散在欲雨的暮色裏。
月光光,照河塘。
騎竹馬,過橫塘。
橫塘水深不得過,
娘子牽船來接郎。
問郎長,問郎短,
問郎此去何時返……*
二小姐登門的時候,主上已在魔宮中等候多時了。卻做出一副意外的樣子,居高臨下玩味地覷著她:“黎蘇蘇,你還活著。”
二小姐掀開風帽,露出一張憔悴面孔。她雙眼泛紅含淚:“澹臺燼,你想要干什么?”
雖是問句,卻無質問口吻。
主上微微一怔,不知是因著那雙淚眼,還是因著她意料之外的平靜。
他暗自振作,仍演得不屑:“公冶寂無不是都跟你說過了。”
二小姐搖搖頭,竟拾級而上,舉步向寶座走來:“我要聽你親口說。”
“你親口說的我才相信。”二小姐停步在座下兩階處,正好能教彼此平視對方的臉,“這一次,你說什么,我就信什么。我保證。”
我心中緩緩地揪緊了。
從前,她總是不信他。不信他心懷仁慈,不信他本性純善,不信他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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