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中年漢子正在潭邊垂釣,忽然聽到潭底“嘩啦”一陣水響,他好奇地伸頭過去看,只見潭底水面上,一個渾身黝黑,似人非人的怪物正蠕動著往上爬。
中年漢子嚇得腿腳發(fā)軟,慘叫一聲后,撒腿就往后跑,沒跑兩步,忽然感覺脖頸一緊,已經(jīng)被人牢牢拽住。當(dāng)下更是魂飛魄散,舍了命地掙扎,卻怎么也掙不開,忽然一頭跪倒在地,拼命磕頭:“大仙饒命,大仙饒命!”
這“怪物”卻正是張小石,他之前殺死虬龍,卻在岔道中迷失了方向,不知道在里面困了多長時間,幸好之前吞了虬龍內(nèi)丹,才一時半會沒被餓死。今天他又轉(zhuǎn)到一處岔路盡頭,發(fā)現(xiàn)前面是個水坑,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地鉆進(jìn)去尋找出路,沿途水路長的要命,也全靠著虬龍內(nèi)丹才沒讓他憋死,在黑暗中不知道摸索了多長時間,沒想到居然陰差陽錯地找到了出路,出現(xiàn)在了這個潭底。
他全身都是潭底的黑泥,中年漢子當(dāng)他是妖怪也不奇怪,可好好解釋了半天,那漢子卻只知道磕頭不已,張小石終于不耐煩了,一把將他提了起來:“說了我不是妖怪,你告訴我,這里是哪里?”
給他的目光一瞪,中年漢子更是魂飛魄散,癱軟著身子直往下溜,上下牙不住打顫:“回……爺爺,這里是……是江州治下,前邊不遠(yuǎn),就……就是江北城。”
張小石身子一晃,踉蹌退后了兩步,那人身上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連滾帶爬地跑遠(yuǎn)了,張小石沒有管他,一雙眼睛只是定定地盯著前方,幾乎以呻吟的口氣吐出那三個字。
江北城。
…………
正逢甘五,江北城兩月一會的日子,城里邊特別的熱鬧。
熙熙攘攘的人流當(dāng)中,有一位身材消瘦的老頭,挑了付擔(dān)子,上面掛了四五張獸皮和幾頂山雞毛編成的帽子,身后跟著個年約五六歲的小女娃,罩著身粗布織成的小褂。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骨碌碌亂轉(zhuǎn),小臉紅撲撲的,模樣煞是可愛。
老漢姓張,是城北百里外雞公山上的獵戶,小女娃名叫珠兒,是他的孫女兒。張老漢原本有個兒子,去年上山時遇到了大蟲,找到時人只剩下一條腿,兒媳婦熬不下去,另尋了人家,只給他留下這點(diǎn)兒骨血。
珠兒雖然是個女娃,卻懂事的要命,這么小就知道給爺爺端荼捶背,張老漢視她如掌上明珠。這次進(jìn)城賣山貨,不放心把她交給鄰居看管,小丫頭也眼饞城里的熱鬧,干脆便帶她來看看新鮮。
擠了半天,好容易找了處空當(dāng)?shù)胤桨褦傋又Ш茫瑥埨蠞h心疼孫女兒,先給她買了串糖葫蘆。小丫頭從沒吃過這么甜的東西,乖乖地靠墻坐著,小口小口舔著,吃的直淌口水。張老漢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心肝寶貝,拿出了自己的旱煙袋,抽得吧嗒作響。
有客人來問價錢:“這狐貍皮怎么賣?”
客人長得人高馬大,比張老漢高了一頭,一只眼珠花了,眼眶里一片青青白白的,襯著額頭上縱橫交錯的幾條傷疤,看上去甚是嚇人。客人一邊問著價錢,一邊拿蒲扇般的大手在皮子上一搓,當(dāng)即捻下了一撮毛來,看的張老漢一陣心疼,忙答道:“客官,這是上好的火狐貍皮,純紅的皮子,無一絲雜色,老漢打的時候謹(jǐn)慎,上面一點(diǎn)兒傷眼兒都沒有。您要誠心買,兩貫錢就行了。”
“兩貫?”客人的聲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富安居里上好的綢緞才多少錢一匹?你這老家伙,不是想錢想瘋了吧?”
“客官別誤會。”張老漢陪著笑臉解釋:“火狐貍性子最狡猾,一年下來也不一定能打到一兩只,何況是這身上完全沒傷的?俺們山里人實(shí)在,您要是真心想要,一貫五也行。”
客人嘴里不知道嘟噥了一句什么,不說要也不說不要,只是拿著狐貍皮翻來覆去地看,不時地挑出個毛病,張老漢陪著笑耐心伺候著,可糾纏了半天,客人還是把狐貍皮一丟,說聲:“太貴了。”轉(zhuǎn)身就走了。
生意沒做成,張老漢一陣失望,這種路邊的小攤子,有錢人家看不上,能看上的又買不起,送到人家店里更賣不上價錢。可自己年紀(jì)大了,能打到這種山獸的日子不知道還有多長,要是便宜賣了,珠兒以后該怎么辦?
想到這兒,他回頭吩咐:“珠兒,去給……。“話沒說完,他只覺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本該坐在后面的珠兒,居然沒了蹤影,再四面一瞅,到處都是人群,哪里有珠兒的身影。
“珠兒,珠兒。”他心里還抱著一絲僥幸,小丫頭也許在跟他老漢開玩笑,自己藏了起來,可連叫了幾聲都沒人應(yīng),他一下子慌了神,連忙拉住旁邊一個賣布的漢子:“小哥,有沒有看到我那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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