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春天,余麗萍的兒女都沒去上學,三個人一起在家里封了兩個月,她就是再愚鈍,也能看出來姐弟兩人之間出了點問題。
先前女兒在香港,她日日打電話過去問平安,以為知遠也是如此。但現在回想起來,整個十月十一月,每次和兒子聊完,他末了都會加上一句“我姐她怎么樣”,她那時以為是關心,現在才明白兩人恐怕是斷了聯系。
就像現在,她在家的兩個月,閑話沒見兩人說過幾句,甚至同處一個空間的機會都少,每天吃了飯,知遠去刷碗,女兒就不聲不響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再不出來,哪有之前姐弟倆形影不離的勁兒。
她試著在飯桌上發起話題,但總只有一個人接茬,兩個人都垂著眼,像是約定好了一樣無視對方。偶爾遞什么盤子碟子,口氣客氣得也跟第一天認識一樣,依她看就差說“請”了。
不過也有讓她稍微安心的一點,女兒不再嬌縱地把什么東西都甩給兒子,餐具、衣物和公共空間都劃上了一道無形的涇渭分明的線,她曾經擔憂的那種過界的親密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三人心照不宣的距離感。
可她又不好說什么,姐弟倆太親近了她怕,太疏遠了她又覺得不對勁,做母親的,心里的那桿秤總是時時地晃著,操這個心操那個心,什么都要影響秤砣和準星的。
所以她倒慶幸現在能重返工作了,和兩個本就話少而現在又不知道互相間置什么氣的孩子呆在一個不大的空間里是很難稱為享受天倫之樂的。她的生意又不能像姐弟倆的課程一樣線上進行,他倆結婚的錢還沒掙夠,在家多躺一天就少一天的收入,不如早點重回正軌。
“我上班去了啊”,余麗萍從掛鉤上摘下大衣,又在玄關柜上抽出口罩——要說女兒男朋友家也是夠意思,年前人心惶惶那陣兒口罩是真買不到,朋友圈里倒賣的那些人她往常就信不過,最后還是溫滌非媽媽給他們送來一箱,才算讓她安心。就憑這個,她也能看出溫滌非是真喜歡悠悠——她捏著門把,又回頭朝客廳大聲問晚上想吃什么不,聽到兒子在廚房里的應聲才出了家門。
方知遠細致地把碟子上的泡沫用水沖干凈,再用干抹布把上面的水痕擦去,重新放回架子上。母親在客廳門口通報了離開的消息,他關掉水龍頭,兩手撐著水池邊緣又站了一會兒,新換的濾網孔眼極細,將水流控成一個經久不消失的渦旋,盤旋,下沉,流進聯通千家萬戶的巨大管道,變成黑的灰的綠的臟污的水。
方知遠就那么一直盯著池子,直到不銹鋼水池里一聲滴答都沒有,才出了廚房,站到了姐姐房間的門前。
可指節敲不響木板,手掌壓不下把手。
他又回到了同樣的境況里,姐姐在門內,他站在門外。以前是要目送她進去,確保她關上門能阻攔住外面令人不安的一切;現在卻想要這門打開,他不想就此永遠留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搞不懂自己的這種矜持和別扭,就像他之前不懂姐姐的拘謹和緘默。明明是血脈相連的親姐弟,本該成為禁忌的已經坦然相待過,本不應進行的親密也早就化作留在每一寸肌膚下隱隱發著熱的余溫,但那些卡在舌面、壓在顎底的句詞就是脫不出口,生生地咽回去,卻是要哽住喉嚨的。
也許是要咳一咳清一清才能緩解吧,方知遠壓低了頭,知曉但凡弄出一點聲響都是無法解釋的。黃銅的鎖面被母親擦得錚亮,折著廊上暖黃的射燈,暈出一點富麗的光影來,慢慢映進他眼睛里,反倒把那哽咽托起,沿著鼻咽上溯,直沖著淚腺去了。
于是這模糊開的光鋪展成了明亮大廳的樣子——反正那時視線也是暈開的,像是鏡頭里失焦的霓虹燈——他遙遙看見了那交扣的十指的時候就失去了關注建筑的能力,還殘存的知覺能拼湊起來送到神經中樞的,就只有額角突突跳動的聲響——那聲響如此明晰,漸起的人潮都蓋不住的——和指尖里的涼意。他沒體驗過宿醉,但恐怕露宿街頭被人痛扁一頓再頭朝下地丟在泥地上也不過如此吧,肚腹里腸翻了一樣的攪動,胃里痙攣式的翻騰,在嘔意到達喉管之前,他牢牢地握住拇指,這偏方還是起了效果,他沒在那個春風得意的男孩面前明白地把胃袋里的殘渣倒出來。
即便現在想來,他還是不知道那應該歸類于何種感情。嫉妒、憤怒、難以置信還是惡心,這些拿不到明面上的感受又怎容細細揪出比對,看每一樣情緒占了總和的幾分幾兩。反正糾雜在一起,是天翻地覆式的痛苦。
他不該這樣的,他知道。難道這不是他一直期盼的嗎,正常的戀愛,正常的關系,正常的情感,可為什么,姐姐真的把他排除在外時,他會如此絕望。
他不知道這疏遠是不是刻意為之,只知道數月未見的姐姐冷漠得讓他陌生,她不和他講她在香港的生活,不與他的視線交匯,乃至對同處一個空間都避之不及。甚至在封城前母親不回家的夜里也不再要求他陪著她。
曾經她把他關在門外,卻還是肯酒后說一些胡話、座位中間落一只等待牽握的手的,現在卻如此決絕無情,彷佛真的全然投入了新的戀情。
想來就算是親姐弟之間的戀愛也不過如此吧,分了手也一樣能走出來,談了男朋友就能知趣地拉開距離。他還以為,他還以為姐姐需要更多的時間,他還以為那些情迷意亂時說出的話多少作數,但不過是他自作多情。
可轉念間他又要為這不知從何而起的羞憤感到愧疚,他哪里有怪怨的資格,是他親口否認的可能,是他真誠地要推著姐姐向前走。現在她真的抽身向前,他即使在心里生出一絲不情愿,都是有欲擒故縱的矯情之嫌的。
那就祝她好吧,方知遠閉了閉眼,轉身離開了姐姐的門前。
方知悠盯著門底縫隙里兩團影的消失,心里的氣泄了下來。她知道母親一走知遠會想說些什么,那些母親早早睡了的夜晚門外徘徊的腳步她都聽見了動靜的。但他不說出口,她不會開門的。我不要他了,她想。她有時甚至還要特地給溫滌非打電話,豎起的那只耳朵會很快地聽到腳步走遠,另一扇門開合。她卻不能收獲一絲一毫的快感,只覺得這樣的把戲搞得自己精疲力盡。她不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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