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戴著耳機(jī)，在一旁悠閑地玩游戲，打算借此醒醒酒。
沒想到越玩腦袋越昏。
“沈大少，你喝醉了？”
“醉屁，小爺我千杯不倒，”沈季舟出口成臟，承認(rèn)自己喝醉是不可能的。
“你看狗子發(fā)的消息沒，周陵騎車摔跤住院了，聽說小腿傷得不輕。”
沈季舟眼皮子耷拉著，盯著游戲畫面，大腦處于一團(tuán)空白的狀態(tài)，耳機(jī)里是嘈雜的游戲背景音，手指機(jī)械地操縱游戲畫面。
他含糊地”嗯“了聲。
黃毛興奮地說：“要不我們試探一下裴晏初？我覺得他肯定有問題。“
“什么？”
“就那誰，他最近不是要去參加什么比賽，我們明天叫他一起去醫(yī)院看周陵，朋友出這么大的事情，正常人都會關(guān)心幾句吧。”
“他媽死了他都不在意，我猜猜他肯定不會因為周陵放棄比賽。”
“畢竟情感障礙的人都自私得要命。”
沈季舟輸了一局，咬緊牙，暗自罵了句臟話。
黃毛戳了戳他胳膊肘，“給句準(zhǔn)話，行不行？”
“行行行，”沈季舟敷衍著，點(diǎn)了只煙，懶散地翹著二郎腿，又開了一局。
……
關(guān)于裴晏初是否真心將沈季舟當(dāng)成朋友這個問題，的確值得商榷。
尤其是過了這么多年，塵埃落定，再回頭看去，十多歲的他們，在那個敏感的年紀(jì)，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誰也說不準(zhǔn)。
畢竟他的情感障礙，有心理醫(yī)生開出的診斷證明。
裴晏初本人從未覺得自己有病，即使全世界都在懷疑他。
接近沈季舟的初心或許并不單純，因為沈如櫻，裴晏初想要一個妹妹，想要一個與沈如櫻一模一樣的妹妹，他可以每天念故事給她聽，給她買吃不完的巧克力，他的肩膀，足以承擔(dān)她全身的重量，當(dāng)她想要撒嬌，或者想要抱怨時，都可以壓在他的肩上。
他愿意承擔(dān)那樣的重量。
足以填滿內(nèi)心虛無。
一些書籍里，將孩子比喻為父母的珍寶、小棉襖，裴晏初無法理解。
他聽得最多的，是“怪胎”，“精神病”，“孤僻癥患者”。
直到他遇見年幼的沈如櫻。
夕陽下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搖搖晃晃跟在他身后，抱著本畫冊，走走停停，特別可愛。
“上天賜予的禮物”——仿佛為她量身打造的形容詞。
至于沈季舟，他外向的性格吸引了一大堆朋友，良莠不齊。
裴晏初和他一起，做了許多之前沒有嘗試過的事情。
雨天騎機(jī)車，溪邊垂釣，下水摸魚，脫掉衣服跳進(jìn)河里游泳，假扮高中生參加拔河，幫告白的男生折千紙鶴，以及比賽跳高，誰摸到最上方的葉子誰贏之類無聊的游戲。
匪夷所思。
潮濕季節(jié)的石板路長滿青苔，一群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咋咋呼呼從這兒過，沈季舟抬手，帥氣地虛空投籃，腳下不穩(wěn)，摔了個四腳朝天，摔得沈季舟屁股上一團(tuán)印記。
少年們哄然大笑，沈季舟臭著臉，怒罵，“笑屁啊笑！”
于是沒心沒肺的好朋友們笑得更大聲了。
沈季舟瞥見身邊的裴晏初，“你怎么也笑？”
笑了嗎？
裴晏初下意識收斂了表情。
沈季舟揮揮手，毫不在意，“笑吧笑吧，又沒犯法，想笑就笑。”
有那么些時候，裴晏初會覺得，遇見他們也是自己的幸運(yùn)吧。
所以當(dāng)他立在卡座后，默默聽著沈季舟和黃毛的話，內(nèi)心是真的失望。
次日，沈季舟果然找到了他，如往常一般搭著他的肩膀，詢問他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周陵。
裴晏初望見黃毛滿懷惡意的眼神。
“去，為什么不去。”
……
人生應(yīng)當(dāng)是由無數(shù)個大大小小的偶然組成的，今天偶然路過烤肉店，偶然有興趣進(jìn)去吃一次，覺得很好吃，于是這家烤肉店成為自己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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