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束楚輕輕拍了拍溫惠的后背示意她消氣,勸道:“爹他這么說確實也有他的道理,這回若他娘來了,我這口氣倒是出了,可回去了之后指不定要怎么在我身上找不痛快呢。爹今天怎么了,怎么看起來急匆匆的。”
溫惠氣呼呼地瞪著宋秉書消失的方向,說:“他一直是這個德性,跟我說話從來沒耐性?!?
溫束楚看著溫惠和宋秉書置氣的樣子無奈搖頭,明明吳州就只剩他們父女兩個相依為命,卻還要把日子過成這樣。
“爹不會無緣無故這樣的,我去看看他?!?
宋秉書聽見腳步聲轉(zhuǎn)頭,看見溫束楚有些驚訝。
“楚楚你怎么跟來了?不是讓你回去跟景明談?wù)剢???
“爹,家裏是出什么事了嗎?”溫束楚也不跟宋秉書兜圈子,開門見山地問。
“沒有啊,你為何這么問。”
“爹,你能糊弄阿惠,糊弄不了我?!?
宋秉書干笑兩聲,說:“什么糊弄不糊弄的,爹什么時候糊弄過你們?!?
“因為我知道無論我想待多久,爹你都不會催我走的??煞讲拍愕脑捑褪窃诖呶一貙幹萘?,要說家裏沒出事我是不會信的。”
宋秉書還想否認(rèn),可看到溫束楚靜靜地看著他,就像小時候拿著書乖乖等他解答的樣子,忽然就說不出假話來。
“爹,你別騙我了。”
“爹沒有騙你,家裏確實沒出什么事?!?
“那你怎么急著要趕我走,難道真如俗話說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么?!?
“怎么會呢楚楚,我巴不得你跟孩子們就留著家裏?!?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溫束楚逼問著,她實在覺得宋秉書不對勁。
宋秉書抬頭看了看西邊暗紅的余暉,那預(yù)示著明天又是個難熬的晴天。
“楚楚啊,你在吳州待了這么些天,有沒有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地方?這個吳州還是你熟悉的吳州嗎?”
拋開是否考取功名不談,宋秉書這些年教過的學(xué)生裏,溫束楚與溫惠是他最得意的兩個。
“吳州……要亂了嗎?”溫束楚試著回答。“百姓鬧事、刺史暴斃、新官就地上任,樁樁件件都不尋常?!?
“吳州久旱不雨,從前商市繁華下掩住的問題慢慢都浮上來了,至于亂與不亂就難說了。我不敢拿你跟兩個孩子去賭,能離開就盡快離開吧?!?
“可我走了之后你怎么辦?阿惠怎么辦?”溫束楚的憂色逐漸浮上了眉頭,若吳州局勢真的壓不住,頭一個遭洗劫的就是富商。
宋秉書露出淡淡的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兩個女孩小時候那般可以依靠的父親。
“阿惠有我呢,我不會讓她出事的,你不用擔(dān)心我倆?!?
溫束楚搖頭說:“你們兩個見面說不了兩句就要吵,爹你讓我怎么放心?!?
“阿惠今天是太擔(dān)心你了,平日裏不會這樣的?!彼伪鼤犞劬φf瞎話,想要讓溫束楚可以放心地離開。
溫束楚扁扁嘴,幽幽道:“我還不知道你倆在家是什么樣子么。”
父女二人都沈默了,良久溫束楚才開口說:“我不回寧州了,我讓景明帶著孩子們回去,我留在家裏待吳州平息之后再回去?!?
“不行!你留在這裏有什么用?多一個讓我分心的人而已,這就是為什么我不愿告訴你,就知道你也是個倔脾氣?!?
“倔也是跟爹你學(xué)的,就算你把我送走了你能拿阿惠怎么辦?阿惠能把你的話聽進(jìn)去?我是唯一能勸得住阿惠的人。爹,讓我留下來吧。”
宋秉書不得不承認(rèn)溫束楚說得在理,他跟溫惠之間的關(guān)系確實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就能修覆得了的。
“爹,阿惠辛苦了這么些年,我一個當(dāng)姐姐的也是時候為家裏做些事了。”
“那我該怎么跟陳家交代?”溫束楚畢竟還是兩個孩子的娘,宋秉書心裏還是很猶豫。
“我就說我這些年實在想家,想多待一陣把娘的忌日過了再走,景明不會說什么的。”
“可是……”
溫束楚這會兒體會到了溫惠為何要說宋秉書婆婆媽媽的了。
“哎呀爹,別可是了,我要是不走你能讓人把我扔出去?就這么說定了,我回去勸勸阿惠?!?
“等等楚楚……”宋秉書叫住了就要轉(zhuǎn)身想走溫束楚?!皠e跟阿惠說這些,她累了好久了,就讓她歇一陣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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