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算了，今天就這樣吧，我就知道跟你沒法交流。”
程嶼說：“我現在絕對不會跟你回去，你走吧。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男人深深地看了宋慕聲一眼。就這一眼，宋慕聲給他看得渾身發毛。
他明明什么都沒做，怎么反倒顯得他像“狐貍精”一樣。宋慕聲抖了抖雞皮疙瘩，程嶼擋在他前面。
“有朋友是好事。”男人說：“我也一直希望你能多交朋友。但能交到什么朋友，可就說不準了。”
他似乎當宋慕聲完全不在場。對，宋慕聲這才后知后覺到什么地方不對勁兒了。
這人好像除了開始說了句不明所以的“我認識你”之外，自始至終都拿他空氣。
可他是個大活人，手裏還牽著一條不安分的狗。
“不勞你操心。”男人出門前，程嶼沒什么情緒：“生死有命，如果我能活下來，我會回去。”
男人腳步一頓，他看向程嶼。程嶼卻躲開他的視線，徑直關上了門。
宋慕聲看出程嶼似乎很抱歉，便眨眼轉移話題：“你們在說什么，什么活啊死了的，為什么我一句聽不懂。寶貝兒，你別忘了你答應過阿姨什么。”
程嶼迅速抓住他的手，神情帶著安撫：“我亂說的，怎么可能呢，你忘了嗎，我還是學生，作業還沒寫完呢。”
“對。”宋慕聲說：“但是像你前段時間那樣也確實不是辦法，不能老這么忍氣吞聲，人身安全都成問題，那上學還有什么用。”
他想了想：“沒事兒，我聯系個朋友。”
程嶼只是搖頭：“不用。”
“不行。雖然這幾天那伙人沒什么動靜，但不能掉以輕心。我不能一直在你身邊，看不見你，我不能放心。”
宋慕聲剛撥電話，忽然想到什么：“啊，哦，對了，不是監督你哈，就是幫忙照看你安全，你以前做什么現在還做什么，他不會給我打小報告的。”
“謝謝你，聲聲，你真好。”
宋慕聲撞他肩膀，看向正咬牙切齒扒門的包子：“以后‘謝謝’倆字是違禁詞哈，黃牌警告一次。”
“餵，剛才嚇得大氣不敢出，現在義憤填膺起來了。”
宋慕聲走過去拍它頭，輕輕扯它耳朵：“走了別演了。”
“聲聲，”程嶼像在天人交戰：“我先替他說聲對不起。”
“打住打住。”宋慕聲說：“‘對不起’也是違禁詞哈。黃牌警告兩次。”
“但是我家裏面的事情，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太覆雜了，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宋慕聲有點詫異：“傻瓜，你本來就沒必要對我說呀，我也從來沒告訴你我家人是做什么的，當然你如果想說我會認真聽的。”
程嶼鼻尖紅彤彤的。屋內的香燃得差不多了，他過去關上了窗。
宋慕聲拽著包子回了程嶼房間。他往床上一攤，包子就往他身上撲。
“洗澡了嗎就上床。”宋慕聲朝他吐舌頭，直接推它下床。程嶼進來，正好看見。
“沒事兒，包子想去哪兒就讓它去哪兒，上個床而已，沒什么大不了。”
包子像真能聽懂人話似的，狗仗人勢一般，又拿眼斜瞟宋慕聲。
“……別這樣程嶼，狗就跟小孩兒似的，不能慣著，否則就無法無天了它們。”
程嶼也笑：“就上個床，算什么慣孩子。”他坐在床沿：“過來，包子。”
包子瞥了一眼宋慕聲，還在躊躇。宋慕聲背手看熱鬧：“哎呦呵，有人給你撐腰了硬氣了是不是，我把話撂這，你今天敢上床爸爸就不跟你好了。”
“來啊，包子。”程嶼憋著笑呼喚，他揮手。
包子喘著氣，傻傻地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懵懵地走向程嶼。
程嶼張大懷抱，一把抱進懷裏。在程嶼懷裏的包子還很懵，為什么宋慕聲在我對面。
“好啊你包子，不想認我這個爸爸了是吧。”宋慕聲作勢要踢它。
包子“汪”一聲。程嶼：“以后叫他媽媽，我是爸爸，好不好。”
傻乎乎的包子終于察覺到氣氛微妙，從程嶼胳膊下鉆過去，跑到宋慕聲腿邊趴下。
宋慕聲閑適地摸著包子的頭：“再說一遍，誰是媽媽:)”
“你是……男媽媽。”程嶼不再說下去，去到桌邊打開了課本。
“男媽媽，是什么？”宋慕聲心裏困惑，但沒說出口。
一想到“媽媽”這兩個字，不用說程嶼，連宋慕聲自己的心都像被針扎了一樣，連帶到所有的神經末梢，都觸摸到痛感。
宋慕聲也打開電腦，準備看最近幾場賽車比賽錄像。他看向程嶼背影，光背影看著就很認真。
他不由得想到，以后程嶼是個沒有媽媽的人了。就算以后他真的變成很厲害的人，李曼也看不見了。光想到這點就很心痛。
盡管他爸爸——今天出現的男人那邊像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爆炸。
不過這段時間有自己陪著他，多少會好一些。想到離開的李曼，他還真有了些男[媽媽]的感覺。程嶼才十幾歲，如果真能看他慢慢長大成人，肯定會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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