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秦合上報紙,起身,紀凌已經把車開出停車場候在外邊,傭人打掃著客廳,今天也是與往常別無二致的早晨。
“怎么樣了。”白秦邊換鞋邊問紀凌。
“微瀾小姐說實在抱歉叨擾您,但她拿不定主意。”
“無妨。”
企業交給了他親手挑出的小姑娘,能力出色,但自信不足,大約是有他的成就在前,總覺得自己不夠好。
不過白秦自覺已日暮西山,江山早晚是年輕人的。
午間,白秦在咖啡廳閑度光陰。
手機震響,管家發來一條消息。
——念箏少爺回來了,但少爺似乎不太對勁,一進門就沖進您的房間,您說過他可以隨便進出,不過……您還是回來看看吧。
不太對勁?
白秦想了想,給被他支去干活的紀凌發條消息說回家,就離開咖啡廳開車回別墅。
進入客廳,老管家沖他微微搖頭,白秦皺了下眉頭,直接上樓。
自己的主臥大門敞著,往里一看,白念箏站在窗邊,不知在想什么呆呆發愣,精致的側臉看起來十分迷茫。
“不是說晚上飛機落地嗎,”白秦將外套掛上衣架,松了松領帶,滑開手機看一眼時間,才堪堪下午兩點,“遇見事了?”
卻見白念箏聽見他的聲音渾身一震,機械般僵硬地緩慢扭頭,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白秦察覺不對,面前人是白念箏的樣子,卻處處透著不對勁,還沒說什么,白念箏已經沖了上來。
白秦避開他的攻擊,是自己熟悉的路子,是白念箏沒錯,緊皺著眉頭喝斥他,“你發什么瘋?嘶……”他的頭突然針扎似的一陣刺痛,印象中對練還打不過自己一只手的少年招式相當成熟,連力道都大了不少,趁他分神突然襲擊,掐住他的脖子死死壓在床頭。
這體驗可新鮮。
白秦感覺到扼住咽喉的五指在收緊,微發著顫,熟悉的杏眼里布滿血絲,燦金瞳神經質一樣瞪他,躍動火焰的卻并非仇恨或是瘋狂——他看清了里邊不敢置信的憤怒、哀傷甚至恐懼。
“……用他的樣子來騙我,你想怎么死。”
冰冷的話語從陰沉的喉嗓中溢出,原本是清亮歡快的嗓子,卻被壓低生冷。
真不適合他。白秦想。
他在維持呼吸的同時思考了一秒現狀,然后用腿掀飛了白念箏,一膝蓋差點頂碎他下巴。
所幸白念箏翻身躲了過去,白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冷聲警告,“再不好好說話,我扒了你的皮。”
白念箏沉默片刻,問,“你還喜歡我媽嗎?”
白秦猝然被提起這茬,差點懵了,他們都在一塊有年頭了,這小子還在糾結這個?見白念箏一副必須要到一個答案否則又要發瘋的樣子,頗不耐煩地擲下話,“你媽媽跟我聯姻,我對不住她,沒別的。”
接著一股小旋風狠狠刮進他的懷里。
白秦聽見哽咽的聲音,“父親……阿秦……阿秦……”
停頓了頓,白秦嘆口氣,大掌撫上他的后腦輕輕摩挲,“受什么委屈了,說話。”
白念箏抬起臉,白秦這才有空仔細瞧他,先前屋內光線不足只覺得怪異,這一瞧可算發現哪兒不對勁了——面前這張臉龐依然明艷,卻褪去了青澀的弧度,連嬰兒肥也沒了,臉側勾出男性偏硬的線條,五官精致眉目俊朗,杏眼不再時刻亮閃閃地盯著他,沉穩如一片金色湖泊。
而且抱在一塊,能感覺到對方身體也結實了不少,他印象中的白念箏還在奮力練腹肌呢。懷里的人半截袖子開線,露出看似纖細的胳膊,白秦捏了捏上邊那層肉,果然有勁,難怪剛才沒被他那一下撂翻在地。
白念箏吸了吸鼻子,反而問他,“今年是多少年?你多少歲?”
白秦莫名其妙,“西歷1908,四十二。”
白念箏抱著他的手臂一下子收緊了。
白秦感到好笑,“怎么的,你還是從未來來的。”
良久,白念箏悶悶地說,“如果是,你想怎樣。”
白秦:“……”
那他還真不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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