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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斯特羅夫的秘密

我愛我的工作，和我唯一的親人——阿莉爾。

阿莉兒說我是個怪人，生活古板沒有情趣，是一個沒有激情的機器人。可我也不覺得她是個正常人——16歲時父母意外死亡，她就帶著年僅9歲的弟弟臨時接管公司，和那個居心叵測、試圖集權篡位的長者斗智斗勇，戰戰兢兢十一年才熬死了他。

我不喜歡當統治者，我更喜歡我的編輯工作。她一巴掌拍在我的頭上，說這集團愛誰要誰要，她要去逍遙快活了。于是我不得不既當資本主義者，又當資本主義體制之下忠誠的奴隸······總之，我在自己的公司裏被壓榨，很快樂地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年覆一年，一切都僅僅有條。阿莉爾經常嘲笑我沒有女人緣，我對她天南地北沾花惹草的行徑嗤之以鼻——但不管如何，她都會定期會來給我做飯，防止我這個唯一的繼承人為工作茶不思飯不想，然后中道崩殂。

我喜歡默默地吃飯時，她從掉了一只口紅講到見到某某很奇葩的男人之類的事情。我被定期的監督投餵下，越發圓潤，她的笑眼也愈發明艷——當然我最后還是讓自己的體重危險地停在了健康的肥胖標準線上。再胖就不禮貌了。

只要阿莉爾不來我家做飯，我都會在下班時去買點減脂套餐之類的，去離公司不遠的那個公園，坐在那張破舊倚子上，滿吞吞地吃完速食產品，然后把腦子放空一會兒再開車回家。

有一天，那張椅子前面的草坪上坐著一個人。我的記憶力很好，我一下子認出他是來了公司才三天的新員工。

我習慣了坐在那張椅子上，不愿意去找其他地方，但是在一個和公司有關的人面前吃我最愛的速食更令我難受。我停頓兩秒正欲離開，忽然註意到那人的側臉。

不同于見過那兩次時他謙和又謹慎的模樣——我知道每個人在私下和工作時的狀態肯定是不同的，但是此時的他面色太過于冷漠了，黑色的瞳仁盯著離他三米遠嬉戲玩耍的幼童。那個眼神沒有任何情緒，像是空洞的、沒有焦距的，又像是瞄準了靶心的射手，仔細研磨著獵物的弱點，等待著在某一刻一擊斃命······

我確實生活無趣、思想呆板，可是這么多年來浸淫商戰磨練出來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人透出一種說不清的危險感。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又為什么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一個陌生的人類幼崽。

我甚至懷疑著他可能會暴起，去把那個小孩子從正在陪著玩鬧的母親身邊奪走。

“啊呀！”那個小皮球被孩子踢到了那個奇怪的男人腳邊，小男孩傻傻地跑了過去。

我驚異地看見那個男人在一瞬間換上了親切的笑臉，托起那個小皮球遞給小孩子，神色溫柔地揉了揉那個男孩的頭說了什么。男孩拿了皮球又高高興興地跑回媽媽那裏繼續玩，那位母親面帶歉意地點頭致謝，男人報以溫和的笑容。

幾分鐘后，那個母親帶著小孩離開了。而我奇怪的員工看著他們漸行漸遠，又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觀察著，像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手似的。

突然，他突然手心向下像是在撫摸空氣中什么東西。我隱隱有了一些悚然的猜測——他在重覆剛才摸小孩子的頭的動作。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種譏誚的神情。放下手，又用那種冷然的眼神註視著遠處其他正在稀疏活動的人們。

我得出了一個結論——他不是個正常人。然后開車，在家裏別扭地吃掉了我的晚飯。

我以為那天是意外，直到接二連三，我都看到他占了我的位子——雖然他沒有做我的專屬椅子，可是他確實在那塊區域！

我認命地坐在離他幾十米處并且比較隱蔽的方位，確認他不會註意到我后，無奈地打開塑料袋進食。

后來我會時不時註意到他。即使在公司和下屬的下屬的下屬偶遇并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我也能確保每天在上班時間見到他兩次，下班后見到他一次——當然，只是我單方面地看見他，而不是我和他見面或者有什么交集。

有時候我會想著，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是說，除了在公司時和在公園時，他在生活中，是什么樣的人？會不會是一個和我一樣無趣的人？他會不會也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

這些古怪又冒失的想法會時不時出現在我的腦子裏。

甚至有一天晚上，我失眠了。在那個極其普通的夜晚，輾轉了進幾次后，我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有些無奈地笑了——我被除工作以外的事情影響了睡眠。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我清楚地明白這個人的存在確確實實干擾了我的生活和工作后，我不得不找了個理由讓他來我的辦公室——我需要大大方方見一面，應該是會消除我單方面的各種猜測和莫名其妙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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