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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 再世權(quán)臣全文 > 第179章 白瞎盤亮條順

第179章 白瞎盤亮條順(1 / 2)

馮去惡陰魂不散地從后方俯身下來,在他耳邊森冷而嘶啞地笑:“如果你真的毫不動心,為何要等我把聯(lián)絡(luò)人的名字說出來后,才離開刑房呢?”

沈柒一掌將圓桌拍得四分五裂,彈起身向前滑步的同時,拔刀反手向后削去。

刀光雪亮,刀氣凜冽,卻只劃破了一室寂靜的空氣。

沈柒側(cè)轉(zhuǎn)頭,盯著空蕩蕩的房間,神情說不清是兇狠,還是凝重。

廊下站崗的錦衣衛(wèi)聽見屋內(nèi)巨響,推門沖進(jìn)來:“大人,發(fā)生何事?”

“……沒什么,你們把地板收拾一下。”沈柒慢慢將刀收回鞘中,轉(zhuǎn)身離開花廳。

走到庭中,寒風(fēng)迎面撲來,如萬簇細(xì)針砭膚,胸口那股涌動的嗜殺之氣方才平息了些。

馮去惡已經(jīng)死了,那個天大而危險的秘密,也將和他一起,永遠(yuǎn)埋葬在詔獄不見天日的幽暗中。

既然決定了不去觸碰,就不該心生動搖,除非……

不,還沒到那一步,沈柒對自己說。別忘了,清河把寶全押在了太子朱賀霖身上。即便自己真打算把賭桌整個兒掀了,也得事先問一問他的意思。

豫王府。

大清早,三十六名王府侍衛(wèi)、仆役列成方陣,站在演武場上。

侍衛(wèi)們都是練家子,一律雙腳開立,挺胸收腹,站得筆直。相比仆役們就局促得多,個個習(xí)慣性哈著腰低頭看腳,大氣不敢喘。

豫王一身紫棠色織金蟠龍?jiān)坪<y曳撒,腕上綁了硬革護(hù)臂,烏發(fā)束在頭頂用一頂輕便的小冠固定,顯得英武而不失威儀。他從一排排侍衛(wèi)的面前踱過,目光凜凜有兵戈之氣,使得眾人不敢逼視。

又一名仆役滿頭大汗跑來,在園門口絆了一跤,連滾帶爬地起來,站進(jìn)隊(duì)列最后一位。

“都來齊了?”豫王走到演武場邊沿,問站在臺階下方的王府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韓奔。

韓奔抱拳答:“新入府的侍衛(wèi)與仆役共計四十人,到場三十七人。昨日兩人請了病假,一人家中老母得了急癥,請假回去照顧,因?yàn)橥鯛斉R時下了召集令,來不及趕回來。”

豫王頷首:“把缺到者的名單寫給我。”

當(dāng)即有小廝端來筆墨紙硯,韓奔將三個人的姓名、職責(zé)與請假原因?qū)懴拢唤o豫王。

豫王接過紙頁掃了一眼,下令:“逐一核實(shí)。”

一名管事來稟,說母親得急癥的那名仆役,昨日家里來人知會此事,當(dāng)即向他請假,他同意后才走的。此人家就在外城西,這便派人飛馬前去核實(shí),半個時辰內(nèi)可以回報。

另外兩名請病假的侍衛(wèi),都是韓奔手上辦理的手續(xù),也都確認(rèn)過病癥,自行去求醫(yī)了。

豫王指著名單上“殷福”兩個字:“這個名字有印象,是不是和我對過招?”

“是。他初來第一天,就有幸在王爺手下?lián)瘟耸小!表n奔回憶當(dāng)時,失笑道,“王爺那時根本沒認(rèn)真打,連放水都談不上,招貓逗狗而已。”

“這個殷福反應(yīng)靈敏,招式狠辣,學(xué)的是殺人劍。不過當(dāng)時他也沒盡全力施展,反而刻意壓制劍意里的殺氣。”

“他哪兒敢啊。這小子劍法快利,性子卻軟乎得很。”

豫王望著韓奔,神情玩味:“你似乎和他走得很近?有那個意思?”

韓奔低頭:“王爺言重了。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我看他可憐,平日多照顧兩分。”

豫王慢慢轉(zhuǎn)動著戴在右手拇指上的坡形玉韘,和田墨玉在指節(jié)上透出冷凝光潤的烏色,“大年初一,皇兄來王府探病,圣駕離開后,本王召你問了些什么,你還記得吧?”

韓奔微怔,忙答道:“記得。”

王爺認(rèn)為近幾日來,夢中聽見的笛音是有人作祟,讓他暗中留意府內(nèi)有異動的人員,尤其是新入府的這批,但他查來查去,也并未發(fā)現(xiàn)有任何蹊蹺之處。

除了他自己配制的吐真藥劑少了一瓶。

他記得,藥用在殷福身上了,但對方是無辜的,非但沒有問出什么,還險些被藥的毒性所傷。

——那時怎么會懷疑殷福呢?明明決定了要相信他、愛惜他,一生護(hù)他周全……一生……

“將軍要奉圣命回京?愿請跟從守衛(wèi),否則卑職不放心。”

“你已是參將,我走之前會薦你為副將,將來做個總兵不好嗎,何必非要自毀前程!跟我回京,頂多就是個王府侍衛(wèi),此生難有出頭之日。”

“卑職本就是將軍的帳下親兵,這條命是被將軍從死人堆里扒拉出來的,愿一生追隨將軍鞍前馬后,哪怕只做個王府侍衛(wèi)。”

“一生太漫長,今日之愿,未必是將來之愿。韓奔你記住,‘諾不輕許,故我不負(fù)人’。”

是啊,諾不輕許。這輩子他只向一個人,許過一生的忠誠,這個人是黑云突騎的首領(lǐng),是靖北軍的將軍,是代王朱槿城。除此之外,還有誰值得他付出全部?

回憶與思緒剛從意識深處浮起,就被掀起的狂濤巨浪狠拍下去,腦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對他說:

“韓奔,你對殷福一見鐘情。你相信他,愛護(hù)他,愿意為他赴湯蹈火做任何事。”

這聲音越來越大,悶雷般在天地間滾動,將海底的異動牢牢鎮(zhèn)壓住。須臾之后,海面又恢復(fù)了黑暗與沉寂。

他仿佛只恍惚了極短的一瞬,便聽見豫王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本王就命你篩查府內(nèi),最終并無所獲。我相信你的忠心與能力,而且自此之后,笛音再未響起,故而我也不想大張旗鼓,只吩咐你繼續(xù)留意。”

韓奔羞愧道:“是卑職無能,未能揪出對王爺心懷不軌的幕后黑手。”

豫王在沉思中皺眉,“這事沒這么簡單,韓奔。鴻臚寺的事你聽說了吧,四名瓦剌使者同時溺水而死,就在除夕夜,而且死因也和詭異的聲音有關(guān)。我懷疑,暗算我的這個人,與鴻臚寺一案脫不了干系……除夕夜,誰不在王府?”

韓奔道:“很多。除了輪值的,其他都回家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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