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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心（1 / 3）

二心

074/楚天江闊

知道了真相，也拿到了想要的東西，談楚晏并沒有急著走。

畢竟火銃這些東西制造起來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再加上其中一些精妙的機(jī)關(guān)輪廓，也不是單靠圖紙就能做出來的，所以談楚晏想再去一趟澹臺族，請他們?nèi)胧老嘀?

事與愿違，靜安告訴他們出入澹臺一族的路只有引路使知道，其他人都要蒙著雙眼走，哪怕是家族內(nèi)的人也不例外。

而聯(lián)系引路使唯一的方式，就是澹臺一族獨(dú)有的骨哨。

靜安身上的骨哨在逃亡時遺失了。

封老夫人的骨哨給了封成建，但封成建至今下落不明，根本借不到骨哨。

退而求其次，談楚晏從天靈寺返回荊國之日又去拜見了靜安。

她畢竟是澹臺一族的人，對于具體的制造之法肯定了解一些。

踏入竹苑，靜安正在禮佛，她一手敲木魚，一手捻佛珠。

聽到談楚晏的腳步聲，靜安在敲擊聲中問：“是來告別的嗎？”

談楚晏行禮：“我今日來此不為告別，而是想請您出山，跟我們一起走。”

“我不會出山的。”靜安聲音平靜：“我討厭世俗的紛爭，只想守著一方清凈。”

“覆巢之下無完卵。”談楚晏看著她一下又一下敲擊木魚的手：“若是西夷人真的打了進(jìn)來，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他會放過誰？”

“百年前的雪國就是前車之鑒，他們好心收留西夷人最終滿族覆滅，百姓也淪為任人作踐奴隸。”談楚晏說：“而您與我皆與王族有關(guān)，西夷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過我們，哪怕您不愿意承認(rèn)這層關(guān)系，它也的的確確存在過，事實(shí)會成為回憶，卻不會消失。”

“鐺。”

靜安敲擊木魚的手重重的落了下去，小錘再也沒有抬起來。

談楚晏知道自己說的話起作用了，他又說：“我相信您絕對不是一個袖手旁觀之人，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您不會引導(dǎo)我?guī)煾附迪銟呛土韬w，更不會以婆娑夫人的身份在我還沒有立穩(wěn)根基的時候給我那么多幫助。”

“您口中說著自己只想守著這一方清凈之地，可實(shí)際上，您從未離開過紛爭的中心。”談楚晏屈膝跪了下去：“所以，晚輩懇求師太出山，助我們造火銃！”

靜安偏頭看了一眼談楚晏，前幾年的相處中，哪怕沒有見過這孩子，但她也能從來往的書信中感覺到，談楚晏是一個精于算計與攻心之人，性格中也帶著睚眥必報的狠厲，似乎還有點(diǎn)孤傲，就算死也會拼勁全力，絕不是那種輕易屈膝之人。

可如今，他跪在了她的面前，只為求她這罪人出山。

也罷，她已經(jīng)逃避了幾十年了，該去面對了。

她忽然想起讓一任住持臨走前和她說的話。

住持說：“靜安，你知道我為何沒讓你接管天靈寺嗎？”

靜安搖了搖頭，住持說：“你不屬于這裏，你看似日日清修，但我很清楚，你從來都沒有放下過曾經(jīng)的一切，你還在怨自己，責(zé)怪自己。”

靜安嘴硬，根本不承認(rèn)。

住持并不生氣，也沒有力氣生氣，她用生前最后一口氣和她說：“世間萬事有因必有果，你終有一日會離開天靈寺直面這件事的，那時的你才算真正和過去劃清界限。”

那時，靜安根本不懂住持話中的含義，可現(xiàn)在她似乎懂了。

人只有學(xué)會面對曾經(jīng)犯下的錯誤，才是真正的悔過，而在某個地方躲起來，只是懦弱的表現(xiàn)，讓靈魂無處安放。

靜安沒想到自己這半個身子躺進(jìn)棺材的人，竟然會被一個后輩點(diǎn)醒。

她閉上了雙眼：“我跟你們走。”

談楚晏的表情并沒有太多的變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yù)料之中。

“你對我的決定似乎一點(diǎn)也不意外。”靜安說。

“我知道您一定會出山，”談楚晏起身：“因?yàn)槟冀K惦記著外面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