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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母妹至,紛擾來(1 / 2)

屋外風雪愈來愈緊,明明是晌午,映在窗戶上的光卻沒有昏黃的燭光亮。窗外深庭寂靜,偌大的紫禁城變得蒼茫空蕩。屋子里卻分外熱鬧。鄧氏坐在熱炕頭上,把于可遠擠下炕,滿臉責備道:“有了身孕,動作得愈發(fā)謹慎,你怎么還在這屋住著?”

然后對藍心道:“給書房收拾出來,臨產前,就讓他睡書房去!”

于可遠一笑,他身架擱在那兒,雖然穿著棉袍,卻一點也不臃腫,笑的時候還露出一整排整齊潔白的牙齒:“阿母說這個,兒子自然是答應的,可是……”高邦媛有些驚慌。怎么母親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丈夫趕走了呢?“阿母,可遠他住在書房會不會太冷了?”

鄧氏搖搖頭,握著高邦媛的手,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更冷些,又趕緊抽開,拿來暖爐放在她手上,“你不懂,你初涉這些事,總覺得沒什么大礙,阿母是過來人,聽阿母的準沒有錯。阿母陪你睡,有什么事和阿母講。”

見鄧氏都說到這個份上,高邦媛只好笑著應是,心底卻欲哭無淚。她打錯了算盤,阿母和阿福不是來幫自己的。于可遠被俞咨皋拉到一邊聊剛才的曲子。高邦媛身子懶洋洋的,外頭的雪越下越大,她想出去踩踩雪,被鄧氏嚴詞拒絕。鄧氏見她實在苦悶,睡了午覺起來,便喊來藍心和幾位嬤嬤來陪高邦媛玩牌。玩牌其實不止宮里和民間,女人們消遣時都會玩,輸贏不過是些許小錢。玩過牌,高邦媛心情果真好些了。鄧氏猶豫一番,將懷里頭布包著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案上攤開。“阿母,這是……”高邦媛一邊問一邊打開那個布包,里面是一雙小巧的鞋子,納的是軟又宣的鞋底,鞋頭有五彩線縫的小老虎,鞋幫上還有一朵藍色的小花,與織坊的手藝比要粗糙很多,針線一看也不是織坊出品。“是阿母親手織的?”

于可遠也望了過來,手指摸著小老虎頭上的“王”,然后看向鄧氏。鄧氏穿得很厚,一件秋色的對襟翻毛襖子,頭上挽著兩根銀簪子,還有一根點著花開富貴的銀釵。過去的苦難仍然留在她的臉上,卻不再深了。于可遠忽然想起前身的一段記憶,很小的時候出去玩,弄臟了一件衣服。也是這樣的大雪天,鄧氏便讓她將衣服脫掉,那時沒有太多的衣服穿,狂跑進屋子鉆進熱炕頭里,蒙著大被。鄧氏端進水洗衣裳,手凍得通紅,忍受不住了,就靠近炭火烤一下,水煮滴到炭盆的熱炭上,滋滋作響,騰著煙氣,她再接著細。前生母親早逝,他沒有體會到太多母子情感。穿越到前身身上,因是半路出家,對鄧氏的情感并不深厚,幸好有前身記憶影響,才沒有引起過多的懷疑。這時心里微微發(fā)酸,輕聲道:“謝謝阿母了。”

鄧氏將布重新包裹起來,低著頭笑道:“嗯……我聽旁人講過,官人家的孩子若是生了兒女,那鞋子衣裳一類都是有定規(guī)的。阿母不懂,也不知道做的這個能不能穿。”

高邦媛忙道:“小孩子……哪有那些講究。阿母,等孩子出生,我一定給他穿上。”

藍心捧著牌子進來,看到鄧氏和高邦媛正坐在一塊,便悄悄站回去等了一會。聽見屋子里沒有再說什么,又等了一小會,才進來道:“老夫人,桌子支在哪里?”

鄧氏扭頭望向藍心,滿意地點點頭,“我老了,兒女都有出息,我不愿再管事了,藍心啊,以后這種事直接問邦媛便是,我只管享清福了。”

這是想完全放權給高邦媛,讓她做這個當家主母。高邦媛忙望向鄧氏,“阿母,我有好些都不懂,我……”于可遠接言:“媛兒,阿母讓你做,你只管做好了,有哪些不懂的,問問阿母。”

高邦媛點點頭,對藍心道:“支到西邊屋里吧。”

吃飯時,于可遠這才有時間打量著眾人。阿福有點迷惑,舀了一勺湯,望著里面那煮爛的蓮子,只覺得心里空蕩蕩。于可遠看出阿福有心事,便幫她夾了菜,“阿福嘗嘗,看這個合不合口。最近家里都是些不太甜的東西,你嫂子不愛吃。”

阿福吃了一口,點點頭,“很好吃。”

但直到咽下去,也好像沒嘗出什么味兒。俞咨皋坐在自己旁邊,也是一副別扭勁兒。于可遠看著二人,越看越覺得有意思,年齡相差十幾歲,卻互相喜歡,這即便放在現(xiàn)代,也是較少見的。“俞大哥,將軍最近身體怎么樣?”

俞咨皋回過神來,“還好,福建那頭的倭寇雖然在鬧事,起不了什么氣候,父親在那邊只是鎮(zhèn)守。”

于可遠:“俞白和俞占鰲呢?怎么不讓他倆進屋吃飯?”

俞咨皋:“讓他們進城采買了。”

然后瞅了一眼阿福,“我得在京城住上一陣子,處理點私事。”

于可遠:“可有住處?”

俞咨皋:“有,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

阿福連忙低下頭,悶悶地喝著碗里的湯。鄧氏和高邦媛都看出了些端倪,但誰也沒說話。她們以為,橫亙在二人面前最大的一道障礙,就是阿福創(chuàng)辦的織坊。俞咨皋是官員,阿福是商戶,官和商人結合,在朝廷是大忌。最好的辦法是皇帝賜婚,皇帝說話,自然誰也不敢挑毛病。但阿福創(chuàng)辦的織坊,便有司禮監(jiān)和兵部的份例,等于是給皇上和軍隊服務,三家一起賺錢,嘉靖帝最好面子,不大可能出面。若是退而求其次,還能請裕王爺賜婚。但因為李王妃一直想把娘家侄子撮合給阿福,這條選項也大概告吹了。還能有什么辦法?吃過飯,于可遠拉著俞咨皋進了書房。“俞大哥,你我之間,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我好像也沒比你大多少……”俞咨皋摸了摸頭,“以后還是喊我咨皋吧。”

于可遠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這輩分越喊越小,以后是不是得你管我叫哥了。”

“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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