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珍大會落幕之后,《簪花美人圖》花落越國公府的消息不過幾個時辰就已經(jīng)傳遍了金陵。當(dāng)唐仲海和師冥兩人志得意滿地返回越國公府的時候,剛一進(jìn)大門就有一個紫衣青年攔住他們躬身行禮。這青年是越國公世子的親信侍從唐瑜,雖然身份低微,但是十分受到信重,唐仲海和師冥雖然因為身份的緣故沒有回禮,卻也是客客氣氣的。唐瑜雖然神態(tài)恭敬,眉宇間卻盡是肅然之色,從容道:“二公子,海陵儀賓,世子爺在內(nèi)書房等候,請兩位回來之后立刻過去見他。”
兩人都是神色微凜,下意識地交換了一個眼色,越國公世子唐伯山是越國公嫡長子,今年已經(jīng)三十二歲,膝下有二子一女,相貌風(fēng)采雖然不如乃弟,但是性情沉鷙,馭下手段高明,頗有青出于藍(lán)之勢。越國公塘康年常年在洛陽主持朝廷政務(wù),唐伯山則在江東主持大局,甚得唐康年倚重,即使是唐仲海這樣心存奪嫡異志的兄弟,在他面前也是唯唯諾諾,從不敢擅自作主,更不用說師冥這樣的外姓人了。尤其是這一次唐伯山將參與集珍大會的事情全權(quán)交予兩人,可是兩人卻因為種種緣故花費了超出唐伯山事先規(guī)定的銀兩,唐伯山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集珍大會之后立刻召見兩人,說不定就是為了興師問罪,雖然可以有辯駁的理由,但是仍然令兩人心中慌亂不已。不過師冥和唐仲海終究不是尋常人物,不過片刻就已經(jīng)鎮(zhèn)靜下來,毫不動容地跟著那紫衣侍從向內(nèi)書房走去,當(dāng)然心底的狂瀾就無人知曉了。
這所謂的內(nèi)書房是越國公府的機要重地,隱在層層回廊院墻之后,越往里走,環(huán)境越發(fā)莊嚴(yán)肅靜,除了兩側(cè)外罩錦衣,內(nèi)穿軟甲的侍衛(wèi)之外,很少看見侍女仆從的出現(xiàn)。兩人走近內(nèi)書房緊閉的房門,正要推門進(jìn)去,卻聽見門內(nèi)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那分明是唐伯山的笑聲,但是什么時候沉穩(wěn)內(nèi)斂的唐伯山會如此開懷大笑了呢?兩人面面相覷了良久,直到笑聲消沉下去,師冥才揚聲道:“大哥,我和仲海來了。”
門內(nèi)傳來一個低沉柔和的聲音道:“是師冥么,你們回來了,那幅《簪花美人圖》可帶回來了沒有,我這里可是有貴客想要欣賞一下呢。”
唐仲海聽到那笑聲,不知怎么打了個冷戰(zhàn),咬咬牙,自己推門掀起簾子走了進(jìn)去,朗聲笑道:“傾國傾城,佳人難得,想不到大哥也有心動的一日,若是我告訴幾位嫂子去,只怕她們這幾天都不會讓你進(jìn)房門了。”話音未落,唐仲海已經(jīng)身形怔住。師冥心中奇怪,跟在他身后向里面瞧去,目光也是不覺微微一凝。
這間內(nèi)書房是唐伯山自己最喜歡流連的地方,里面是寬敞的三間暢軒,迎面是兩扇落地大窗,窗格上裝著深綠色的琉璃,即使是正午的陽光透進(jìn)來都帶著幾分沉靜,這個時辰更是顯得書房之內(nèi)有幾分陰暗。左側(cè)窗前擺著一張光可鑒人的紫檀書案,上面堆放著些公文案卷,還有一具墨玉筆洗,幾支各式各樣的紫毫放在湘妃竹的筆架上,一方古樸典雅的端硯里墨跡未干,旁邊放著一條切去了一小截的纖長墨條,隱隱散發(fā)出松香氣息,一聞就知道是絕佳的好墨。在另一扇大窗前放著一張紫檀雕花的方榻,榻上放著一副楸木棋枰,下面鋪著明黃色的織錦褥子,書房左側(cè)緊靠著墻壁的是直抵屋頂?shù)睦婊緯埽厦娑褲M了各種各樣的書卷,多是海內(nèi)孤本,罕見的奇書,另外一邊的博古架上琳瑯滿目,盡是青綠的銅鼎,細(xì)口的青瓷花瓶,闊口的五色琉璃盞,無不古樸典雅,令人賞心悅目。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整間書房都是纖塵不染,每一樣陳設(shè)也都放得整整齊齊,就連書案上散落的紙張,也細(xì)心地疊在一起,沒有一絲凌亂。
不過這些都是唐仲海和師冥司空見慣的景象,能夠令兩人都怔住的卻是正和唐伯山對弈的那個白衣少年。那少年不過十七八歲年紀(jì),容顏俊朗,豐儀秀美,此刻正捻著棋子在那里深思棋路,一雙長可入鬢的劍眉緊鎖,熠熠有神的鳳目之中寒光暴射,若論氣度風(fēng)儀,就是唐仲海也稍有不如,更別說坐在他對面,一襲寥落青衫,大馬金刀踞坐,容貌和唐仲山有五六分相似,豐儀卻遜色三分的唐伯山了。只不過唐伯山雖然相貌略顯平庸,眉宇間卻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尊貴氣息,那種雍容自信的風(fēng)采,卻不是初出茅廬,鋒芒畢露的白衣少年可以相提并論的。
見到兩人怔住的模樣,唐伯山微微一笑,伸手指著對面的少年道:“你們兩人過來拜見一下信王九殿下,這可是當(dāng)今天子的親弟,出身最是尊貴的一位皇子,我等臣子可不能在殿下面前失了禮數(shù)。”
師冥是深知內(nèi)情的,心中一動,已經(jīng)知道這個少年正是楊唐兩家合謀訓(xùn)練出來的一個替身九殿下,不過他卻沒有流漏出一絲異色,只是輕輕推了唐仲海一下,便上前施禮道:“海陵郡主儀賓,東陽侯師冥拜見九殿下千歲。”
唐仲海對這件陰謀一無所知,只當(dāng)眼前的少年當(dāng)真是信王楊寧,雖然心中奇怪為何這少年會在銷聲匿跡兩年之后突然出現(xiàn),卻不敢有絲毫怠慢,也上前施禮問候。只是眉宇間疑慮重重,卻落入了三人眼中。
楊影從棋枰上抬起頭來,冷冷瞥了正在向自己行禮的兩人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不過是李代桃僵,不過是換個身份,自己就從原本無人關(guān)心的私生子變成了身份尊崇的天皇貴胄。只是真正的九殿下現(xiàn)在也在江寧,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情,是漠視無睹,還是暴跳如雷呢?楊影心中雖然千回百轉(zhuǎn),表面上卻不露出絲毫破綻,略一頷首,伸手虛扶道:“兩位不必多禮,本王此番微服南下,不過是想增長一些見聞,可不像三皇兄一般有心明察暗訪,既是私下相見,這些禮數(shù)能免則免吧。唐家雖然和本王并無血緣上的關(guān)系,但是這兩年來太后殿下對本王這失怙孤兒視若己出,兩位不妨就將本王當(dāng)作自家兄弟看待吧。”
聽楊影說出這番話,即使是唐仲海這樣生性傲慢的人,也覺得受寵若驚,要知道這親戚關(guān)系并不是隨便可以攀扯的,按照規(guī)矩,他的姑母既然是當(dāng)今太后,先皇正室,他和當(dāng)今皇上是真正的表兄弟,那么先皇庶出的子女稱呼他一聲表兄理所當(dāng)然,若是出身低微的皇子,甚至有攀附之嫌。但是九殿下楊寧卻不在其列,他的生母火鳳郡主生前被敕封為大皇貴妃,雖然地位在皇后之下,可是人人都知道終先皇一超,皇后雖然位尊,火鳳卻是最貴。若論出身顯赫,皇后雖然是越國公之妹,卻不及握有開府建牙重權(quán)的火鳳郡主。所以楊影這聲表兄,與其說是攀附,不如說是紆尊降貴,即使在火鳳郡主墓木高拱的今日,情形依舊如此。更何況這幾年來唐仲海經(jīng)常來往于洛陽和江寧之間,也隱隱得知逸王身邊有一個類似楊影相貌年齡的少年,誤以為皇室和那位一向游離在外的皇子達(dá)成了妥協(xié)共識,唐仲海直覺地以為這位九殿下多半已經(jīng)成了皇室掌握的利器,就連兄長對他都是禮敬有加,自己更是應(yīng)該趁勢拉攏此人,也好提高一下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
想到此處,唐仲海笑容可掬地道:“信王殿下言重了,君臣分際森嚴(yán),仲海怎敢妄自高攀,不過若是殿下當(dāng)真看得起我們兄弟,在下也不顧冒昧,就稱呼殿下一聲九弟吧。方才大哥說有貴客想要一覽名畫,莫非是九弟有這樣的雅好么?”說罷,將手中的盒子放到棋枰邊上,眼中閃過得意之色,道:“這幅名畫的確是絕世佳作,若是沒有見過的人,可算不上真正的風(fēng)流名士呢。”
唐仲海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師冥卻是暗自好笑,他是實際上插手了這李代桃僵陰謀的主事人之一,自然知道唐仲海表錯了情,不過師冥卻絲毫沒有阻止唐仲海出丑的打算。雖然對光明宗來說,志大才疏的唐仲海其實更適合當(dāng)作傀儡主君,不過在眼前這種復(fù)雜的局勢下,卻只有唐伯山這樣心機深沉的人才能夠把握住前進(jìn)的方向,更何況師冥也是當(dāng)真服氣唐伯山的心狠手辣的,至少他就沒有唐伯山的決斷,能夠在出手救援楊影的時候,就設(shè)下了一個針對楊寧的毒辣陰謀,親手造成了烏江柳林的血案。
瞥見唐伯山暗示的眼神,師冥微微一笑道:“誰說不是呢,若非看見這幅《簪花美人圖》,只怕師某一生都是井底之蛙,這畫上的女子可真是環(huán)肥燕瘦,個個都是絕色美人,其中還有一位和信王殿下有些淵源呢。”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幫著唐仲海一起打開盒子,將那幅價值連城的畫卷緩緩展開,指著其中一個女子,眼中流露出贊賞之色。楊影早已經(jīng)將自己代入到九殿下楊寧的身份里面,不慌不忙地露出微笑,向師冥點頭示意,這才將目光移到了畫卷之上,將所有人物一一看過,才矚目在師冥特意指出的女子身上。
那是一個布衣荊釵的絕美女子,負(fù)手立在一株紅梅之下,長身玉立,神色淡漠,足下清溪中梅花照影,映射著那女子的倩影,孑然傲立中透出無邊的孤寂。楊影凝神瞧去,只覺那女子眉目靈秀婉約,宛若山川之秀麗,一雙鳳眼深邃如淵潭,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淪進(jìn)去,幾乎難以自拔。但是瞧得久了,不知怎么竟然令人心底生出寒意,只覺那女子周身上下都籠罩著一種淡淡的殺氣,即使是再好色膽大的人,也不敢再正視那女子的芳容。
楊影目中光芒變幻,卻是始終想不起自己和這個女子有什么關(guān)系,卻見師冥朗聲笑道:“信王殿下不知道也不足為奇,這世上除了在下之外,只怕再無人知曉這女子的身份了,她的名諱雖然早已湮沒,可是她唯一的女兒卻正是殿下的生身母親——火鳳郡主。”
楊影聽到這句話,眼中寒芒暴射,雖然他早已經(jīng)將自己當(dāng)成了真正的信王,心中卻依舊是百味雜陳,當(dāng)下用心揣摩那畫上女子,果然眉目和火鳳郡主的畫像有五六分相似,卻多了五分婉約,三分深沉,若論姿容秀美,更是勝過火鳳郡主數(shù)倍,容顏風(fēng)華正如身畔那一株盛開的紅梅,遇雪猶清,經(jīng)霜更艷,而楊影見過的火鳳郡主畫像,或者熾如烈焰,或者冷若寒冰,那種卓絕的氣度掩蓋了容貌上的特點,這才沒有發(fā)覺兩人之間眉目的相像。說起來,自己的相貌似乎和這女子也有三分相似,只是總像是拓印的碑帖一般,粗糙模糊,難以容納原有的氣度崢嶸,反而是真正的九殿下楊寧,雖然容貌平凡,但那一雙清澈如冰雪,幽深如淵海的鳳目,卻和這畫上女子有七分相似,這想必是血脈傳承的奇妙吧。想到此處,楊影只覺心中怒火熊熊,恨不得立刻將這幅《簪花美人圖》撕成粉碎,但是手臂微動的瞬間,耳中已經(jīng)傳來唐伯山帶著隱隱警告的輕咳聲,心中一寒,只得強行壓抑住了心中怒火,寒聲道:“這就是我的外祖母么,果然是絕世無雙的人物,怪不得畫圣會將她繪入筆下,只是母妃生前對我甚是冷淡,從未提及和外祖母有關(guān)的事情,師侯若有所聞,不妨說出來,也好讓本王減去心中幾分孺慕之苦。”
師冥輕笑道:“血濃于水,大皇貴妃既然是殿下的生母,縱然表面上冷若冰霜,也壓抑不住愛子之心的,其實殿下不知道這些隱秘也情有可原,就是火鳳郡主本人,也未必知道燕王妃的來歷,何況是殿下呢?說起來這件事情也和我們圣門有些關(guān)系,殿下想必已經(jīng)聽大哥說過,師某原本是圣門光明宗的弟子。我光明宗自圣門奠基以來就是中堅力量,雖然多次遭遇沒頂之災(zāi),卻都能夠東山再起,只因歷代宗主都知道留下后路,正因為這個緣故,光明宗曾經(jīng)分為兩支,一支留在中原,乃是主脈,另外一支遠(yuǎn)遁西域,乃是分支。這樁隱秘即使是我圣門弟子,也多半并不知情,說起來還是在前朝開國之際,大約三百年前,亂世之中,諸侯爭霸,各事其主,當(dāng)時的光明宗主屢次和前朝太祖為敵,后來本宗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制,繼任的宗主一念之差,將本宗的一部分精英弟子派去了氐地,希望能夠得到異族的助力重整旗鼓。其后歲月綿延,人事變遷,氐人因為種種緣故和中原敵對將近百年,留在中原的光明宗主脈也經(jīng)過了數(shù)次權(quán)力洗牌,漸漸的光明宗在極西之地的分支就和中原斷絕了聯(lián)絡(luò)。直到五十年前,有一個自稱光明圣女的女子從氐地歸來,我們才知道光明宗的那系分支如今已經(jīng)在天山腳下奠基立業(yè),別成一派。這女子在光明宗舊址留下訊息之后就銷聲匿跡,直到數(shù)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師某才得知這女子竟然成了火鳳郡主的生母,燕王許彥的結(jié)發(fā)妻子。”
楊影心中驚詫,瞠目看了良久才道:“這怎么可能,世上誰不知道外祖母是燕地閨秀,就算并非實情,這畫上女子不論是容貌體態(tài)都顯然是中原人物,怎會是從氐地歸來的女子?”
師冥聳肩道:“這也不奇怪,氐地雖然有千里黃沙,無邊的荒漠,卻也有沙漠中的綠洲,天山腳下的草原,這位光明圣女雖然是出生在氐地,父母卻都是中原人士,耳濡目染,再加上天資聰穎,故而不論是相貌還是風(fēng)姿,都和中原女子沒有絲毫差別。”
楊影眉心不由輕輕一顫,問道:“原來如此,不過聽師侯的語氣,莫非外祖母遠(yuǎn)來中原竟有些什么蹊蹺么?”
師冥淡淡一笑,道:“也沒有什么特別,只不過光明宗旁系雖然在氐地設(shè)立了總壇,在氐人之間傳達(dá)光明宗教義,甚得氐人擁戴,但是時間久了,不免被氐人滲入其中,最后成了氐人心目中的圣殿,得到了無上的權(quán)勢榮耀,卻也失去了本來的面目。如今的光明圣殿之主據(jù)說就是氐人,而這位光明圣女因為出身血統(tǒng)的緣故,一心想要讓氐人融入中原,促成兩族和睦。只可惜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位圣女愿望落空,又在內(nèi)部傾軋中失去了權(quán)力地位,一怒之下索性返回中原,準(zhǔn)備終老故土,再不去理會紅塵閑事了。殿下不見您的外祖母眉宇間帶著殺伐之氣么?據(jù)聞這位光明圣女在氐地的時候曾經(jīng)領(lǐng)軍作戰(zhàn),滅國屠城,所以自然而然帶有一種王者威勢,若非人單力孤,憑她的絕世才華,只怕氐人早已統(tǒng)一建國了。只可惜這位圣女前來中原之時,本已經(jīng)受了重傷,雖然以無上內(nèi)功壓制,卻在生下令堂之后,終于不治而亡。令堂承襲了光明圣女的絕世才華,多年征戰(zhàn),建立了一番顯赫功業(yè),只可惜當(dāng)時圣門已經(jīng)衰落,本宗竟然無人前去接引令堂拜入宗門,若非有這樣的變故,恐怕現(xiàn)在的幽冀已經(jīng)是我光明宗的天下了。”
楊影聽到這里已經(jīng)明白了師冥的暗示,如果火鳳郡主的生母果然是光明宗弟子,那么不論其中有什么恩怨糾纏,光明宗在燕王面前都有手段可以施展,怪不得自己要通過唐家和燕王取得聯(lián)系,只是為什么師冥會將這些絕對的隱秘告訴自己一個棋子呢?心中生出無邊疑慮,楊影卻知道不是詢問的時候,略一沉吟,他繼續(xù)問道:“原來如此,本王明白了,怪不得外祖母的畫像里面,眉宇間隱約帶著淡漠生死的氣度,想必繪制這幅畫像的時候,外祖母就已經(jīng)身負(fù)重傷了。只是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光明宗可曾有意滲透到氐人中去,要知道氐人的力量雖然分散,不如胡戎那般兇殘,但是自古以來都是西疆的威脅,而且氐地和西蜀相接,據(jù)有地利,若能夠得到他們的助力,倒是可以一舉征服西蜀。而且氐人不喜歡蜀地的濕熱,必然會在劫掠之后退走,到時候朝廷就可以徐圖恢復(fù)蜀中元氣,這也是一勞永逸的謀略,不知道師侯認(rèn)為可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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