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扶夜怔怔地看向離央。

她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幫你，恢復修行?！?

話音落下，姬扶夜呼吸不由停滯了一瞬，天地靜寂，唯有他心臟還在鼓噪著跳動。

識海破碎這樣傷勢，在凡間無法治愈，就算在三重天上，也要花費無數資源才有可能恢復。

而這些資源，甚至足夠培養出一位仙君。

所以不需要經過太多猶豫，他父親就選擇了放棄他。

而姬扶夜也從未將此事告知過顧凌均，他若是知道這件事，心中只會兩相為難，姬扶夜便也不打算說出來，讓自己舅舅徒增煩惱。

他在三重天上長了十多年，早就習慣了事事由自己解決。

而眼前女子卻說，她可以助他恢復修行……

“當真？”姬扶夜啞聲道，他聽見自己聲音有些干澀。

心中除了狂喜之外，還有許多復雜得難以言說情緒。

“你可以不相信。”離央語氣淡淡，姬扶夜信或不信，對她來說都是沒有太大意義。

姬扶夜右手緊握成拳，他看著她，沉默后才緩緩問道：“那我需要付出什么樣代價?！?

他從不相信這世上有白吃午餐。

“代價？”離央看著他，目光掃過他全身，微微勾起唇角，“說來，你身上，實在拿不出什么值得本尊出手價碼。”

“而本尊，也不是那等施恩不圖報大善人?！?

“那便這樣吧。”離央聲音有些低沉，她抬手點在姬扶夜心臟處，“自此以后，你供本尊驅使，碧落黃泉，生死無悔，待本尊了結舊怨之后，你自然就自由了，如何？”

舊怨？

姬扶夜想起了當日離央對慕容奎說那番話，她舊怨，指便是衡英宮星落仙君么？

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離央勾起一抹輕笑：“與我有仇，不止是三重天上仙君，更有連仙妖也要敬畏神魔，你若是追隨我，前路坎坷，許是尸骨無存下場?！?

“如此，你作何選擇？”

姬扶夜抬眼看著宿南山凝固在臉上獰笑，無奈地勾了勾嘴角：“我還有別選擇么？”

若是他不答應，這位前輩應該會毫不在意地看他死在宿南山手上。

“死在他手上，你神魂還能入輪回?！彪x央聲音有些縹緲，“追隨我，或許連神魂也會湮沒?！?

聽上去似乎挺嚴重啊，姬扶夜想。

可是他心底竟然沒有多少恐懼情緒。

姬扶夜很清楚，這是他到現在為止，得到唯一能恢復修行機會，倘若錯過，今后便不知還有沒有這樣機會。

這樣看來，要如何選擇已不必猶豫。

“姬扶夜，愿受尊上驅使——”他在離央面前順服地低下頭去。

一縷黑氣從離央指尖鉆入姬扶夜心臟，他面色微白，只要離央愿意，心念一動就能取自己性命。

姬扶夜捂住心口，這樣受制于人，連性命都全在旁人一念之間滋味，他還是生平頭一遭體會。

離央心念一動，四周空氣如同水波一樣蕩漾起來，這方天地時間在這一刻再次流動起來，也是在這時，天邊響起一聲驚雷，風云匯聚，乍然變色。

掌控時間，在這凡世，已經是為天道所不容力量。

她冷哼一聲，抬手拂袖，正在匯聚雷云便被強行揮散，徒留雷聲轟響，落下一聲不甘咆哮。

原本向姬扶夜氣勢洶洶而來赤色火龍在空中盤旋一圈，身上火焰再盛幾分，隨即反身撲向宿南山。

姬扶夜分明已經修為全失，怎么可能讓自己火符反噬主人？！宿南山看見這一幕，心中又驚又怒，難道是有人在此出手助他？！

難不成姬氏還派了人前來保護這個修為全失廢物？宿南山為自己猜測嚇出一身冷汗。

怎么可能？！

以他修為，自然難以察覺離央存在。

宿南山飛身避開火龍，手上再次畫符，粼粼水波出現，與火龍撞在一處。

片刻后，水汽蒸發，那條自他手而出火龍長嘯一聲，再次撞向宿南山。

宿南山臉色一白，這張火符強得根本不像是他能畫出。

顧不得多看姬扶夜一眼，他驅動全身靈力，拼命向前逃竄，赤紅火龍追在他身后而去。

宿南山心中有些焦躁，他隱隱感覺到，身后那股灼熱越來越近。

當火舌舔上他衣角時，宿南山不敢再猶豫，立時祭出一件靈光熠熠法器將自己護住。

兩者相撞，火龍在空中消散，宿南山法器也化作粉碎，他眼里不由閃過一抹痛惜，這可是祖父為他祭煉過護身法器，連大乘修士一擊也能抵御，今日卻碎在自己畫出火符之下。

靈力碰撞余波將他撞飛，宿南山面色蒼白，卻一刻也不敢停留，又取出一件飛行法器，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