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之內。

要說這陳晨和潘文，到了陸府之后這個心情可以說是一波三折。

一開始，這兩人在知道陸垚處于閉關狀態的時候，對于去陸府心里還是十分愧疚的。雖說都是愧疚，可是程度不一樣，潘文這邊的愧疚程度明顯要低一些，自然這和他們二人與陸垚的關系有關。

潘文，一開始的時候陸垚只把他當作是穿越來之前的狐朋狗友罷了。然而，在陸垚穿越過來之后，他卻是發現，這潘文算是一個自己在汴梁城中能隨叫隨到的唯一朋友了。那之后，陸垚對于潘文這個人的看法，也是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從一開始，陸垚覺得這潘文只不過是個富二代，再到后來，覺得這人著實是個憨憨，值得相交。而后，在深入了解過后，陸垚更是發現了潘文身上的閃光點。果然，作為第一打商戶樊樓老板潘元武的兒子，怎么可能父親身上一點的經商細胞都沒有繼承到呢。只不過潘文這屬于是劍走偏鋒，對于餐飲類確實是沒什么頭腦，不過，對于彩票類，以及馬上要弄出來的足彩，潘文不但表現得十分感興趣，而且說起話來也跟變了個人一樣。可以看出，潘文對于彩票業的喜愛程度。

另外，潘文在這次陸垚舉辦的新蹴鞠大賽的全部過程中，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陸垚的后盾。要知道，管理好八支參賽隊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他們的帶頭人，不管是曹佾、韓永合，還是奸商張茂才，還有樞密使韓琦。這些人都是一頂一的人物，其實一開始陸垚也有些害怕，畢竟在舉辦這次蹴鞠大賽之前，自己只不過是一個五品小官，甚至連早朝都不用上的那種官員罷了，這些人可能平日里跟自己的關系十分要好，又是稱贊自己會賺錢，又是說自己廚藝好。可是一到真正的關鍵時刻，涉及到皇家和朝政的時候，他們看自己的眼神，那完全就是在玩游戲的時候看到新手時候的感覺。

這個時候，其實陸垚心里也沒底，對于他來說，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能夠站出來支持自己的人。而這個時候，站出來的，就是潘文。從一開始的三方會談，再到集合，再到現在，整個新蹴鞠大賽進行到當下的過程中，最無條件支持陸垚的，那就是潘文了。也就是通過這件事情，陸垚確定了，潘文確實可以算上自己的一個好友，甚至在某些方面，他已經超過了折克行了。所以，潘文也是為數不多的，知道陸垚有手機的一個人，他也是最先知道的，這一點，其實連陸府上下都不知道，足以見得陸垚對于潘文的信任。

當然了，以上全部都是陸垚對于潘文態度轉變的一個過程，現在我們再來看看潘文。那在潘文看來，陸垚又是什么樣呢？潘文這個一根筋的家伙，其實很簡單的，要說他對陸垚的看法，其實從來都沒有變過。

和陸垚一開始覺得潘文是自己的狐朋狗友，可以利用的觀點不同。潘文可是從一開始，就把陸垚當作自己的好友了，不管是穿越之前，還是穿越之后。這也很正常，潘文其實有些笨嘴拙舌，再加上他富二代的身份，尋常的百姓人家的孩子，就算潘文想跟他們接觸，也會被父母制止，當然，這當中還有一些所謂的檸檬精，不想跟潘文交朋友。而陸垚，是潘文為數不多的一個好友，潘文自然十分重視。只不過，在潘文一開始看來，陸垚這家伙跟自己一樣，除了花天酒地也沒什么其他的本事，然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陸垚沒有穿越過來的基礎上的。

后來，陸垚穿越過啦之后，不管是事業還是感情方面，那都是混的風生水起，而這第一筆錢，就是通過潘文的父親潘元武賺到的，潘文在這其中起到了一個中間人的作用。潘文雖然沒有明說，不過這陸垚之所以能賺到第一桶金，確實這當中還是有著潘文的一些功勞的。

而后，陸垚接連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最后竟然也當上官了。一開始的時候潘文是十分氣憤的，他覺得陸垚在刻意隱藏實力，若非如此，之前每日都跟自己廝混在一起的出了名的陸府的紈绔子弟，怎么一下子搖身一變成了大商人了？

這家伙，肯定是明明有這方面的能力，卻又不想表現出來，潘文心中是這樣想的。不過，在陸垚需要他幫助的時候，潘文依舊是站了出來，因為在潘文看來，陸垚之所以沒有表現出這些能力，是因為不想打擊自己，還想跟自己做朋友。不得不提，潘文的這個心態，正好改變了陸垚對于他的看法。

所以說，不管陸垚對于潘文的看法，經歷了一個什么樣的轉變，但是潘文對于陸垚的看法，從來都沒有變過。他一直把陸垚，當作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也正因如此，潘文雖說在這個新蹴鞠大賽的過程當中，總是會去問陸垚一些問題，讓他幫忙想一些辦法，但是其實潘文內心的愧疚感還是沒有那么多的，畢竟這是自己的好朋友，只要自己開口了，他是一定會幫忙的，就像是之前設計刺繡圖案的時候，還有找誰作為自己對手隊伍的時候一樣，面對自己的求助，陸垚始終是會幫忙的。

愧疚感并沒有那么強的潘文，這次還是有些糾結。雖說自己找陸垚幫忙也不是一兩次了，而且陸垚也從來沒有表示出厭煩的情況，所以潘文這邊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過，這次的情況的確有些不一樣。因為，畢竟一開始的時候，潘文就已經知道，陸垚從今天開始閉關了，雖說自己今日出現了突發情況，可是為了這件事情，打擾到陸垚的閉關學習，潘文心里還是多少有那么一些過意不去。不過，潘文倒也真的沒有那么愧疚，因為潘文可是一路看著陸垚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所以陸垚的能力，他也能理解一些，稍微占用他一點時間，應該沒什么問題。

這是潘文的想法，而潘文身邊的陳晨，則是另一個極端，他現在覺得更加的愧疚了。

要知道，陳晨和陸垚的關系，可是比潘文與陸垚的關系要差的很多了。

先從身份上來說，其實作為外城區平民的陳晨，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能夠跟戶部侍郎陸盱大人家的公子有交集，他只是日復一日做著苦力的工作罷了。

后來，通過棠溪，陳晨認識了陸垚，陳晨對于陸垚的第一印象就是，這是一個出手闊綽的富家少爺，一出手就給了自己八十貫錢，而代價就是好好訓練新型蹴鞠，帶好隊伍。

其實到這里，陳晨對陸垚雖說已經有了一些感激之情，但是更多的，陳晨也覺得，這陸垚說到底還是一個富家子弟，或許對于他這種人來說，花點錢舉辦一個這樣的比賽根本不成問題，不過就是為了打發時間的娛樂項目罷了。

不過，隨著那次的集合大會，再到后來跟折克行還有潘文的聊天，陳晨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陸垚舉辦這次新蹴鞠大賽的最終目的，并不是真的為了他們那個等級的人的娛樂消遣，最終的目的，是要提高全民的體質還有參與度。可能是從這個時候開始，陳晨才真正的對陸垚，除了感激，還有敬佩之情，才覺得，自己不能辜負陸垚對自己的期待。

外城區的百姓那么多，可是陸垚最后就偏偏選了陳晨作為這支參賽隊伍的帶頭人，這說明，陸垚對陳晨的期望很大，陳晨就算再怎么沒受過教育，這點淺顯的道理自己還是明白的。

說起來，陳晨長這么大，除了自己的父親老陳對自己一直充滿著信心之外，第二個給自己信心的，就是陸垚了，而且，因為陸垚的出現，陳晨整個的生活軌跡，甚至可以說是他接下來的人生，都已經發生了改變。

他幫助陳晨，圓了自己這輩子的心愿，那就是，能夠在汴梁城內城區中，給父母置辦一套房屋，一家人不用再繼續風餐露宿，這份恩情，陳晨一直記在心里。

然而，雖說陳晨是不愿意辜負陸垚的期待的。可是這個新型蹴鞠，聽上去簡單，真正要訓練起來，還有管理隊伍，卻也不是一個十分容易的事情。其實，按照陳晨的本意，自己真的不愿意過多的給陸垚添麻煩。在管理隊伍這方面，陳晨做的還算不錯，因為他自己平日里的為人，就沒什么架子，再加上，這十五個人當中，有九個人是自己從外城區拉來的自己之前的同事或者是好友，進到隊伍當中來，他們每個人也都收了錢，再加上跟自己的關系，自己說的話還是很聽的。

而其他那六個自己不認識的人，也十分好接觸，畢竟都是外城區的百姓，彼此之間的共同話題也有很多。大家彼此間的關系都很好，也沒什么矛盾。

這方面，陳晨確實沒給陸垚增加太多麻煩，可是其他方面可就不同了。

首先，就是隊名的問題，這包括陳晨在內的十五個隊員，那天集合大會當中，一聽說要取一個隊名，一幫人全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陳晨也是這樣。雖然有些抹不開面子也有些丟人，可是陳晨知道，就是給他一天時間坐在那里去思考，可能自己也不會想出一個十分好聽的名字。無奈之下，陳晨只能求助于陸垚，這也就有了草根隊這個名字。隊名確定好了之后，對陳晨來說的第二件難事，其實就是刺繡圖案的設計，當然，在這件事之前，第一天的訓練過程中，草根隊見識到了同組的皇天隊的訓練狀態，整個隊伍的士氣都十分低落。

前面說過，這草根隊的隊員們，和陳晨一樣，都是來自于外城區的百姓，他們在體力和耐力方面應該都是不錯的，可是，包括陳晨在內的十五名隊員，也有著一個共同的弱點，或者說，是外城區的百姓們一個普遍的特點。

自卑，不自信，經受不了打擊。這一點，就連陳晨也不例外。再見到皇天隊的訓練過程和完成效果后，作為隊長的陳晨都覺得，自己的隊伍這下完了，基本上到了正式比賽過程中，就是一輪游的結果。不過即便如此，陳晨作為隊長，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說一些喪氣的話的，所以，他并沒有表現得太過于明顯。

不過，其他的十四個隊員，在見到皇天隊的狀態之后，紛紛覺得，自己的隊伍實在是太弱了，肯定沒有取勝的機會，如果是這樣，還不如干脆退出，回到外城區干活去。看到隊員們都是這種狀態，加上自己也知道皇天隊的實力，陳晨竟然當時也萌生了要退出的念頭。

不過，在上次到陸府來的時候，陳晨就被陸垚給罵醒了。原來，陸垚這么信任自己，而且在那之后，更是為草根隊親手畫出了刺繡圖案來。沒有人比陸垚更熟悉這次比賽的流程和對戰的雙方隊伍的能力，他不可能不清楚王達率領的皇天隊的實力，可是即便如此，陸垚還是覺得陳晨他們是有機會戰勝皇天隊的。

經過陸垚的一番鼓勵過后，陳晨重新建立起了信心，然而，正因為有了上一次的談話，陳晨覺得更加愧疚了，無形之中，自己看來又給陸垚添了一次麻煩，馬上這小陸大人就是要進行科舉的人了，自己竟然還因為自己心態崩潰去給他添麻煩，讓他來安慰自己，每次想到這里，陳晨只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用了。

所以，本來在陳晨看來，已經給陸垚添了兩次麻煩，這之后沒什么大事還是不要去打擾陸垚，更何況，小陸大人那邊已經覺得近些日子要閉關了。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這今天早上皇上說的那些話，現在陳晨還能想起，那就是，關于熱身賽的問題。陳晨經過一番思索過后，最終還是主動請纓成為了第一場熱身賽的一支參賽隊伍，而后，潘文的樊樓隊也報了名，也就是說，這兩個隊伍會作為對手，進行第一場熱身賽。

其實對手是潘文，陳晨心里安心了一些，畢竟自己和潘文的關系還不錯，這場比賽不管雙方誰獲得勝利，都不會影響到他們兩個人的感情。

不過接下來，這二人雖然說已經確定了成為第一場熱身賽對戰的雙方之后，沒有什么主意的兩個帶頭人又再一次迷茫了起來。

要知道，這場熱身賽，皇上趙禎可是要來觀戰的，所以一定要想個辦法，讓這場比賽變得好看一點。

再有一點就是，如何能讓自己的隊伍走得更遠，其實這是陳晨最近在思考的一個問題。自己不想讓陸垚失望，如果草根隊在正式比賽的時候一場比賽就被淘汰了，陳晨覺得，到時候丟臉的不止自己，還有陸垚。

其實，潘文這邊也是一樣，那個足彩經營權，才是他們潘家這次參加新蹴鞠比賽的最終目標，而要獲得經營權，就只能，取得優勝，獲得冠軍。

兩個人的想法不謀而合，然而，對于當下的困境，卻又沒有辦法解決。

這個時候，陸垚的名字就出現在他們的腦海當中了。不過，和潘文覺得就跟拜托朋友幫忙的一種心態不同，陳晨這邊，則是十分愧疚。因為在他看來，陸垚現在已經閉關了，現在自己再去找他，勢必是會影響到陸垚的功課，而且要說起來，這自己等于是又給陸垚添了一次麻煩，說起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陳晨自然覺得十分愧疚。

但是，就算自己再愧疚，這事情也得做，最后拿定了主意的陳晨，一咬牙，就和潘文決定去陸垚找陸府。

而這也是他們今天晚上一波三折心情的起點。

后來，到了陸府之后，竟然沒有見到棠溪，反而直接是戶部侍郎陸盱來接待的二位，這可是讓他們倆人有些受寵若驚了。不過，潘文和陳晨都不覺得，陸盱這一大把年紀，會是那種將新蹴鞠大賽研究透徹的人。果然，聽了二人的想法過后，陸盱表示也沒什么辦法，此時，這二位都是面如死灰，心急如焚。

要說這倆人對于陸盱的印象，倒是出奇的一致。潘文雖說作為陸垚的好友，平日里到陸府來的次數也不算少，不過，他對于陸盱還是有些畏懼的，畢竟，這可是戶部侍郎。而且，陸盱的脾氣潘文多少也了解一點，一言不合就容易發火，自己小時候也沒少讓陸盱痛罵，所以說，當看到陸盱今天接待自己的時候，潘文其實第一時間都想告辭回去了，因為他不覺得陸盱會幫助自己。

而陳晨這邊呢，就更是如此了，雖說陳晨只見過陸盱幾次，但是陸盱的那種威嚴的氣勢，卻是有點讓陳晨感到了十分強大的壓力。而且要知道，這陸盱不但是戶部侍郎，而且還是陸垚的父親，說不定連陸垚都要聽他的話，更何況是自己了，所以陳晨在進到陸府之后，有好一會，都不敢看陸盱的眼睛。

這二人的擔憂陸盱這邊哪里會不清楚，其實陸盱自己何嘗不知道這兩個人對自己的印象。古板，高高在上，脾氣暴躁，陸盱自己心里其實都十分明白。要說陸盱自己，自從跟陸垚修復了關系之后，他也在嘗試著做一些改變，而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對于陸垚主辦的這個新蹴鞠大賽，陸盱必須要進行全方面的支持，不管是金錢，還是其他事物上。

而陳晨和潘文，這兩個人，正是這次新蹴鞠大賽參賽的八支隊伍當中的兩個帶頭人，他們兩個既然有事情要拜托陸垚，而且還是在知道陸垚已經閉關的情況下，這就說明，這件事情還是比較重要的。而這對陸盱來說，也是一次機會，他也想改變自己在陸垚朋友嚴重的刻板印象，再說，這新蹴鞠大賽的事情，本來就十分重要。

本來，陸盱還想著，聽了這二人說完事情之后，自己想出一個辦法來，直接幫他們解決，這樣就不用再去打擾陸垚，到時候自己兒子知道自己的舉動之后，也會感到滿意。只可惜，陸盱還是過度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如果說讓他進行一些宏觀政策還有日程方面的策劃，他還可以安排和出謀劃策。然而，陳晨和潘文問起的，卻偏偏是訓練場上，具體細節的問題，這可有點難倒了陸盱。

陸盱對于蹴鞠就是一個一知半解的狀態，其實陸垚有給過陸盱一份關于新蹴鞠的手稿介紹，就跟他給到其他人的是一樣的。不過，不知道是因為朝政繁忙，還是因為確實提不起興趣，陸盱到現在，也就只看了一半而已，并且這當中，還有一些陸盱也想問問陸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