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那邈遠(yuǎn)的歡聲笑語似是越來越近了,寧言君循著歡聲笑語看去,終于在光暈朦朧之中,辨出河邊正有四個人在歡笑。
而被三個面容絕美、身姿婀娜的仙子圍在中間的那個,笑得開懷的人兒,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小龍么。
是夢。寧言君很清楚,自己正置身夢境。這還是寧言君在回憶起前塵往事之后第一次夢見她。夢里的小龍不再是曾經(jīng)的模糊一片,五官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一身流光的銀紅色錦衣華服,頭上的發(fā)冠璀璨奪目,面容在光暈的籠罩之下就好像無瑕的白璧。身邊的仙子…更是一個賽一個的美艷絕倫,身上都只披著若隱若現(xiàn)的輕紗。
小龍背著手,一個一個細(xì)細(xì)查看三位仙女捧上來的星星,最終隨手挑出一個稍微滿意的,調(diào)笑美人兒一般湊近了些,歪著頭笑道:“那…還是這個…最好看。”故意拉長了聲線,目光也在美人身上流連,仿佛評價的并不是那顆星星。
真是…好一副九重天外尊貴無匹九殿下的瀟灑風(fēng)流做派。說得那仙子立刻羞紅了臉,眼里卻滿是對九殿下的仰慕。
看到這一幕,寧言君只覺得象是滿滿灌了一壺醋在心底,小龍,小龍…怎么可以對別的女子,如此輕浮?!
寧言君想要出聲,卻又驚覺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立場出聲去阻止小龍與旁人的親近歡笑,也沒有任何理由…去打攪她神仙的風(fēng)流生活。
酸澀的醋意和著無奈的感覺交織在心底,讓她心痛難當(dāng),身下的小舟無槳,她也根本無法控制它前行的方向,只能眼睜睜看著小龍與三個仙女恣意歡笑,眼睜睜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
眼看著就要陷入哀傷的深淵之中,寧言君懷中一暖,低頭就對上那雙澄澈的眸子,讓她眼淚奪眶而出:“你?”
周圍的背景倏地全然變換,她從真正的星河,又回到了人間的“星河”,是空谷邊那條,能將星辰倒映出來的蒼江支流。
懷里的人依舊隨意翹著腿,伸手將一顆暖黃色的小寶石送到自己眼前:“君兒,你瞧,這顆星星好看么?”
寧言君心里沒由來地一酸,轉(zhuǎn)過頭去不想理她:“不及你身邊的那幾位…仙女好看。”抬手將淚痕拭去,絕不表現(xiàn)出自己的脆弱。
“誒?”懷里的人兒坐起來,眼中興味十足,“君兒這是怎么了?”比起她平日看君兒時的純凈癡迷,竟是多了一分調(diào)笑的意味。
這樣的目光,也看得寧言君不爭氣地要心動,連忙移開目光,側(cè)身喃喃道:“怎么了…你繼續(xù)與那三位女子撈星星…”言君看著星河之中蕩漾的星辰,賭氣一般道,“便讓我如此,隨波逐流罷…”
對面的人似乎微不可察的嘆息了一聲,轉(zhuǎn)而又恢覆了她戲謔而輕快的言語:“撈星星,哪有陪著君兒舒服?”嘲風(fēng)將那顆明亮的星星隨意在掌心擺弄,聲音一頓,“仙女…哪有君兒好看呢?”
寧言君聽了,心里的酸澀難受總算在心上人直白的甜言蜜語之下稍微沖淡,她卻沒有回答嘲風(fēng)的問題,反而道:“我、我不是越流君了…”也再不能像她沖破命運,不顧一切與嘲風(fēng)在一起了。
面前的小龍揚起嘴角,一把捏住小星星,對寧言君笑道:“我知道。你是言君,是我的君兒…”她說著,寧言君只感覺一個人影隨著溫暖靠近,溫?zé)岬拇剑阄巧献约貉劢堑木К摗?
心頭狠狠一顫,惹得床上的人兒從奇異的夢境脫離開來,寧言君視線在溫柔月色下恢覆清明,久久盯著那正在窗外拂來的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的床帳,凝眸不語。
哪里看得到她心愛之人的半分影子?
……
翌日,寧言君沒有開口問那披風(fēng)的事,瑤華也不敢主動提及。就好像昨夜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般。前往鏡泊山的路程依舊繼續(xù),太子每日都會抽出時間來見見寧言君,有時甚至?xí)偎煌谲囻{行館之中用膳或是閑談。
怪就怪在,如水的涼夜,總是會有瑤華替她送來那件本“不屬于”她的披風(fēng);春寒料峭,她的車駕卻好似獨獨避過了乍暖還寒的風(fēng)、帶著晨霜的雨,即便不支爐子,也能溫暖如春;許久沒有再夢見過的她,也總是會以無比清晰的面容縈繞自己的整個夢境。
讓寧言君一直不舍、也不敢問出口的那個問題,慢慢有了答案。寧言君知道,她還沒有離開,沒有回到那星波浩渺的棲梧境,而且…就在自己身邊,寧言君能感受到。
又是一夜行館暫居,曲意逢迎與太子一同用晚膳,寧言君因為興致全無,就只象征性地動了一兩下筷子,回到房間,瑤華很快為她送上來一小紙包裝的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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