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fā)現(xiàn)了，”哈利咬牙切齒地說，“在關(guān)于如何在你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對真正令人迷惑的問題做最基本的研究方面，我的那些科學(xué)方法的書連垃圾都不如——”

“注意你的用詞，波特先生！這里還有純潔的小女孩呢！”

“好吧。但是如果我的那些書能值一條鯽魚的話，［7］鯽魚是一種魚所以沒什么不能說的，它們就應(yīng)該給我以下這個重要的建議：當(dāng)你面對一個令人迷惑的問題，而你才剛剛開始研究，而你有一個可以證偽的假說的時候，要馬上測試。找一些簡單，容易的基本的測試，馬上去做。不要費心去設(shè)計一整套復(fù)雜精妙的實驗，那種寫在經(jīng)費申請書里會讓提供資金的機構(gòu)留下深刻印象的東西。在投入大量的精力之前，盡快檢查你的想法是不是錯的。把這個作為教訓(xùn)可以嗎？”

“嗯……好吧，”赫敏說道，“可是我原本還希望聽到一些別的，比如‘赫敏的書不是毫無價值的。它們是聰明的年長的巫師寫的，對魔法的了解比我多得多。我應(yīng)當(dāng)重視赫敏的書里的內(nèi)容。’我們可以加上這個教訓(xùn)嗎？”

哈利的牙關(guān)咬得太緊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

“太好了！”赫敏說道，“我喜歡這個實驗。我們從中學(xué)到了很多東西，而且只花了我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斯萊特林的地窖。

陰森的綠光照亮了一個廢棄不用的教室，這一次明亮多了。光是從一個被暫時施了魔法的小小的水晶球里發(fā)出來的，不過仍然是陰森的綠光，在塵封的課桌間投下奇形怪狀的影子。

兩個穿著有兜帽的灰色斗篷（沒有面具）的男孩的身影靜靜走進房間，在同一張桌子的兩張椅子上面對面地坐下來。

這是貝葉斯陰謀會的第二次會議。

德拉科·馬爾福不知道他該不該期待這次會面。

哈利·波特，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對應(yīng)該抱有什么心情毫不懷疑。

哈利·波特看起來想殺人。

“赫敏·格蘭杰，”哈利·波特在德拉科張開嘴巴的時候答道，“別問了?！?

難不成他不會又約會去了？德拉科想道，可這完全不合情理。

“哈利，”德拉科問，“很抱歉，但是我還是必須問一下，你真的訂了一個昂貴的莫克袋作為生日禮物送給那個泥巴種女孩嗎？”

“是的，我訂了。你當(dāng)然已經(jīng)想到是為什么了。”

德拉科挫敗地抬手捋了捋頭發(fā)，兜帽拂過了他的手背。他并不知道是為什么，可是他現(xiàn)在不能說了。斯萊特林的人都知道他在向哈利·波特示好，他在防御術(shù)課上表現(xiàn)得夠明顯了。“哈利，”德拉科說道，“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朋友，當(dāng)然他們不知道陰謀會的事，但是他們知道我們是朋友，你做這樣的事會讓我很難堪。”

哈利·波特的臉繃緊了?！叭绻粋€斯萊特林不懂什么是對你實際上不喜歡的人假裝善意的話，就應(yīng)該被碾成肉醬去喂寵物蛇?！?

“很多斯萊特林都不懂，”德拉科嚴(yán)肅地說道，“大多數(shù)人都很蠢，但是你還是必須在他們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惫げㄌ乇仨毭靼走@一點，不然一輩子都會一事無成。

“你為什么要在意別人怎么想呢？難道你真的要過這樣的生活，向斯萊特林最愚蠢的白癡解釋你做的每一件事，好讓他們來評判你？對不起，德拉科，但是我不會把我的機智的計謀降到連最笨的斯萊特林都能看懂的程度，就為了不讓你難堪。連你的友情也不值得這個代價。那樣生活還有什么樂趣。請你告訴我，在有些斯萊特林蠢到不配呼吸的時候，難道你就從沒想過去迎合他們有傷一個馬爾福的尊嚴(yán)?！?

德拉科真的從未想過，迎合白癡對他來說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完全不用思考。

“哈利，”德拉科終于說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去想別人會怎么看你，是不明智的。黑魔王也在意他的形象！大家怕他，恨他，而他精確地知道他想造成什么樣的恐懼和憎恨。每個人都必須顧及別人的想法?！?

戴著兜帽的人聳了聳肩。“也許吧。記得提醒我什么時候跟你說說阿希從眾實驗，［8］你也許會覺得有趣的。目前我只說這么多好了：憑著直覺擔(dān)心別人的看法是危險的，因為在那種情況下，你是真的在意，而沒有進行冷血的計算。你要記得，我曾經(jīng)被高年級的斯萊特林欺負(fù)毆打了十五分鐘，然后我站起來大度地原諒了他們。就像仁慈善良的大難不死的男孩該做的那樣。但是德拉科，我的冷血的計算告訴我，斯萊特林最蠢的白癡對我沒有用處，因為我沒有寵物蛇。所以我沒有理由在意他們對我和赫敏·格蘭杰如何決斗有什么看法。”

德拉科沒有挫敗地捏緊拳頭?！八贿^是個泥巴種而已，”德拉科說道，讓聲音平靜下來，不要大喊大叫，“你如果不喜歡她，就把她推下樓梯好了?！?

“拉文克勞的人會知道——”

“那就讓潘西·帕金森推她下樓梯！你都不用巧妙地操縱她，給她個銀西可，她就會去做！”

“我會知道！赫敏在讀書比賽中超過了我，她的成績比我好，我必須用我的頭腦打敗她，不然是不算的！”

“她不過是個泥巴種而已！你為什么那么尊重她？”

“她在拉文克勞是強大的力量！你為什么在意斯萊特林里某些無能的蠢貨怎么想？”

“這叫政治！如果你不會玩政治，你就無法得到力量！”

“在月亮上行走是力量！成為一個偉大的巫師是力量！有些力量用不著我花一輩子的時間去討好弱智！”

兩個人同時停下來，以一種幾乎完美的同步節(jié)奏，開始深呼吸，試圖平靜下來。

“對不起，”哈利·波特過了一會兒以后說道，擦去了前額的汗珠，“對不起，德拉科。你有強大的政治力量，用心保持它是合理的。你應(yīng)該計算斯萊特林會怎么想。這是重要的游戲，我不該侮辱它。但是你不能要求我降低我在拉文克勞的游戲的級別，就為了讓你不會因為和我扯上關(guān)系而臉上不好看。告訴斯萊特林你在假裝是我的朋友的時候暗中咬牙切齒?！?

德拉科正是這么告訴其他斯萊特林的，他仍然不確定這是真話還是撒謊。

“無論如何，”德拉科說道，“說到你的形象，恐怕我有些不好的消息。麗塔·斯基特聽說了一些你的故事，她開始四處打聽了?！?

哈利·波特抬起眉毛?！罢l？”

“《預(yù)言家日報》的記者，”德拉科說道，試圖掩飾聲音里的擔(dān)憂。《預(yù)言家日報》是父親的主要手段之一，他用起來就像巫師的魔杖一樣順手。“那是大家真正關(guān)注的報紙。麗塔·斯基特撰寫關(guān)于名人的文章，按她自己的話來說，是用她的羽毛筆刺破這些人過分膨脹的名聲。如果她找不到關(guān)于你的謠言，她會自己編的。“

“我明白了，”哈利·波特說道。他被綠光映照的臉在兜帽下面露出深思的表情。

德拉科在說出下一句話之前猶豫了一下。到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有人向父親報告過了，他正在向哈利·波特示好，而父親也知道，德拉科寫信回家的時候什么都沒提，并且父親也了解，德拉科不會以為他真能在這件事上保密，所以這是一個明確的信息，德拉科正在練習(xí)自己玩游戲，但是仍然站在父親一邊；因為如果德拉科已經(jīng)被誘惑走了的話，他送回去的就會是假報告了。

因此父親可能已經(jīng)猜到了德拉科下面會說什么。

真正和父親玩游戲還蠻嚇人的。即使他們是同一邊的。從一方面來說，這非常令人興奮，但是德拉科也知道，最終玩得更好的一定是父親。不可能有其他的結(jié)局。

“哈利，”德拉科終于說道，“這不是一個建議。不是我的忠告。只是一個事實。我父親幾乎肯定可以撤銷這個報道。但是你需要付出代價。”

至于父親已經(jīng)料想到了德拉科會對哈利·波特這么說這件事，德拉科沒有提。哈利·波特也許能自己想出來，也許不能。

但是哈利·波特只是搖搖頭，在兜帽下面笑了起來?！拔覜]有讓麗塔·斯基特撤銷報道的打算。”

德拉科都沒有試圖掩飾聲音里的難以置信。“你不會跟我說，連報紙上說你什么你都無所謂吧！”

“我沒有你認(rèn)為的那么在意，”哈利·波特說道，“不過，對付斯基特這種人我有自己的辦法。我不需要盧修斯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