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竇一凡將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董建華送上回家的的士之后沿著熙熙攘攘的海邊大道往市政府方向走去的時候不由得對董建華所分析的情況沉思了起來。雖然董建華這個人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得如何變通，但是他對整個市政府市委的人員卻有著一個大概的了解，特別是對于市政府這邊的老大施德征更是有著深入的認識。或者應該說是跟著施德征一起進入舟寧市的董建華對這個從舟寧中層干起的市政府第一把手有著特殊的情感和了解。

施德征是舟寧本地人，是舟寧市浩江縣人，是恢復高考后的第一代大學生，也是從鄉鎮干起的基層干部，在舟寧市有著盤根錯節的根基。四年前上一屆選舉的時候，市委書記的位置原本已經是施德征的囊中之物了。可是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點小問題，結果坐上市委書記的人就由大家覺得理所當然的施德征變成了從外地調入的郭銘記。

董建華在這一方面說得含糊其辭的，竇一凡敏感地意識到此時的董建華或者并沒有看起來那樣的醉了，起碼三分清醒是有的。不過，從董建華的只言片語中竇一凡還是能夠揣摩到某些曖昧的情愫在里面的。那么當年的施德征又是栽在哪個女人的手里，或者可以說到底是因為哪些可以讓董建華這種敢于背后罵皇帝的臨退休人員也不大敢說的事情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當郭銘記遭遇施德征時并沒有趙匡胤杯酒釋兵權的風光，兩人上演的是一場強龍壓過地頭蛇的戲碼。當然，這一切都是發生在竇一凡來到舟寧市府辦之前發生的事情。雖然竇一凡也曾經有所耳聞，可是卻沒有想到事情會是如此的復雜。

當年空降到舟寧的市委書記郭銘記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單槍匹馬帶著鄭林曦從億豐省省府億州市的一個行局來到舟寧這個窮鄉僻壤，不僅僅站穩了腳跟而且還把屁/股下面這個位置坐了個瓷實。沒有帶家屬過來的郭銘記就住在市委市政府的招待所里面，白天兢兢業業地上班晚上老老實實地呆在房間里面，也算是一名正面形象豐滿的人物。

根據竇一凡的留意，把家屬都留在省府億州市的郭銘記卻從來沒有被聽說過任何關于他的緋聞消息，當然，更沒有人知道這個身體健康甚至可以用壯實來形容的郭老大到底是怎么度過這四年多來的單身生活。

就連董建華這種整日無所事事就知道琢磨著頭頂上幾個老大的人都沒有察覺到郭銘記來到舟寧市這幾年的私生活有什么讓人非議的地方。而且圍在郭銘記身邊工作的幾個人物都是男性，除了市委副秘書長杜潔琪一個女人之外。并且，大家都能夠肯定的是郭銘記不是那種會啃窩邊草的魯莽男人。這一點就算董建華沒有提及，竇一凡也能夠意識到。要是郭銘記真的沒有在舟寧市打造一個小家的話，恐怕這四年來的日子也是過得忒枯燥的了。

按照董建華的說法，在這四個三百六十多天里郭銘記就算是自己擼管也能將鐵杵磨成針了。沒有一個女人在身邊哪能行啊？當然，這也不排除郭銘記的保密技術十分的了得。

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就算郭銘記的保密工作再怎么厲害也抵不過的施德征四通八達的人脈關系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只有不做才可能不被別人察覺。當然，除非己莫為這句話大家都會說，可是真正做到的人也是寥寥無幾。或者郭銘記是真的做到了守身如玉，又或者郭銘記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

聽著董建華絮絮叨叨的述說，竇一凡心里也開始對這個不茍言笑的市委書記大人琢磨了起來。如果他是郭銘記的話，估計也會選擇守身如玉。否則的話，郭銘記又怎么可能避開原本就對他這個位置虎視眈眈的施德征以及他的眾多耳目去建立另外一個小家庭。想到這里，竇一凡不由得在心里感嘆郭銘記的性福問題。看來這成大事者都必須有著堅韌的意志力，甚至必須在犧牲某些個人天性的基礎上做出這些選擇的。

一餐飯吃下來花費的時間也不算短，基本上都是董建華一個人在說話。竇一凡只是在適當的時候給董建華勸勸酒撩撥撩撥一下火候，董建華就嘩啦啦地將肚子里面憋悶了太久的話語都倒了出來。

在董建華說話開始大舌頭含糊不清的時候竇一凡才察覺到整個晚上董建華談論得最多的還是市委書記郭銘記，對于市長施德征卻只是略略帶過。竇一凡也沒有多做留意。畢竟施德征是舟寧當地人，長期在舟寧市工作的他肯定有著說不盡道不完的故事。而人們對于失敗者的興趣應該是沒有對郭銘記這種能夠順利取勝并且可以輕易就坐穩第一把交椅的勝利者來得濃一些的。當然，這一點是竇一凡自己心里所想的。

送走董建華之后，竇一凡沿著海邊大道慢慢地散起步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竇一凡的腦袋有點渾濁。恍恍惚惚的甚至不知道到底哪一件事情是自己猜測的，哪一件事情又是真實存在的。陣陣海風伴隨著海邊獨特的腥味撲鼻而來，竇一凡覺得胸口有些發悶，有種透不過氣的壓抑。

隨手從袋子里摸出一包香煙，竇一凡的手指觸碰到一串金屬時意外地發現杜潔琪的車鑰匙還裝在自己的衣袋里面。這一下，竇一凡才想起他把杜潔琪仍在酒店的房間里已經是整整一個下午了。心里擔心著這個剛剛對自己老公捉奸砸車的女人會不會傻傻地在酒店房間里面等著他拿車鑰匙回去，竇一凡也來不及再三考慮跳上一輛出租車就往酒店方向疾奔而去。

暴風雨過后的舟寧市空氣十分的清新，海風吹過街上的棕櫚樹，搖曳了夜色中的街道。紅色的城市出租車快速地在平整的水泥道路上滑動，朝著竇一凡下午為杜潔琪定下的那間酒店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