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嘎吱一響,宋笙弦還道是裴羽回來了,便故意不去看他。誰知背后靜悄悄地,半天沒聲響。她終究還是忍不住,轉頭去看時才曉得是裴朵朵。只見她只從門外探了半個身子進來,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看著宋笙弦。宋笙弦本來是冷著臉的,這會兒也柔和了下來,道:“站在那里做什么?快過來坐下罷。”
裴朵朵這才走進來,道:“宋姐姐,你來了府里大哥也不同我說一聲,害得我好找。午時用的飯菜可還合心意?若是沒用好,我再叫人去廚房取。”
裴朵朵說叫她好找,宋笙弦以為是隨口一說,便笑道:“本來應該去拜望侯爺、侯夫人的,只是今日來得倉促,來時也只為了向裴羽打聽事情,所以不好堂而皇之的出現。早就該出府的,哪知道裴羽這邊來了客人,一時間人多了起來倒不好走了。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朵朵。”宋笙弦解釋了一番,心知自己行為不妥,不由得對裴羽怒氣更大。只盼著此事不要被長輩們知道,誤以為她是個不知禮數之人了。
裴朵朵道:“這有什么關系?宋姐姐遲早要嫁過來的……”說完看到宋笙弦眉頭微蹙,頓覺失言,道:“宋姐姐今日同我一起回書院罷,只是還不能立馬走。家中親族還在府上,娘親要我暫時過去陪著說說話,應當還要耽誤一陣子。宋姐姐好心,再等等我罷。”
宋笙弦自然不能拒絕,她說道:“也好。我正巧在你大哥書房里看見幾本感興趣的書,可以拿來看了一邊打發時間一邊等著你。不過,我出來得急,一會兒回書院的時候或者還要繞路去宋府一趟把輕碧捎上。”
裴朵朵答應了,讓宋笙弦等著她,說一會兒就過來。裴羽卻也一直不見人,但是有下人上了水果糕點及熱茶在桌上供宋笙弦吃喝。宋笙弦去書房前本還有些忐忑,見沒人攔著才放下心來,踮起腳拿了書柜上方的游記到房間翻看起來。
大半個下午的時間一晃而過,宋笙弦看的入迷,不知不覺間四周自然昏暗下來,她站到窗前一看,院中涌動著橘黃的日光。清晨十分下過的那場雨住了之后,天空漸漸明朗,到午后陽光破開云層縫隙流瀉而出。此時日暮的景象便顯得格外柔和可愛些,余暉柔亮卻不肯刺眼,只愿同清新的泥土花香混作一團,靜謐而安詳。
宋笙弦揉了揉眼睛,走出屋子。卻見裴羽立在門口,這般悄無聲息的,莫非是等了很久么?她拿一雙惺忪的眼睛去看他,裴羽的目光她卻看不分明,似是也同著暖橘的暮色融為一體了似的。她聽見裴羽對她說道:“累不累?朵朵說準備出門了,讓我過來喚你一聲。”
宋笙弦把書收拾好,要送去書房,被裴羽止住了,道:“你喜歡看你帶著,看完再說。走吧。”他接過書替她拿著,走在前面。
宋笙弦道:“你送朵朵?”問完又覺得自己這句多余,畢竟裴羽經常接送朵朵來回書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裴羽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在前面快步走著。裴羽其實是在想,她莫不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去送她?所以低聲答了一句,不敢多說話。
等到上了馬車,裴朵朵已經在馬車上了。這時候天色已經差不多快黑了,馬車走了一陣,再加上簾子蓋著,里面光線暗得看不清。宋笙弦聽著車輪轱轆轱轆響了一陣,提醒道:“方便繞去宋府接一趟輕碧么?若是不便,就讓她明日自己坐車過來。”
裴朵朵道:“宋姐姐,去接輕碧你和大哥都不好出面。不如我這會兒先換后面那輛馬車,你們走前面,我在后面,接到了輕碧再走到無人處同你們匯合。”
宋笙弦驚訝道:“你們趕了兩輛馬車?我沒注意到后面還有馬車跟著。”
裴羽一直沒說話,這會兒才插嘴道:“裴朵朵拿的東西太多了,一個車裝不下。馬車在后面跟著呢。”
宋笙弦道:“朵朵,要不你也別下去。咱們到了宋府那里,叫人遞個信進去,讓輕碧自己出來便是。”
裴朵朵不肯依了她說的,已經讓馬夫停了馬車,對宋笙弦道:“不礙事的,宋姐姐。你和大哥先往前走一段,我去接了輕碧就同你們匯合了,放寬心罷。再說了,我若不出面,隨便一個人就把你們宋府大小姐的貼身丫鬟給接走了,這也太隨意了些,恐怕行不通。”
宋笙弦其實是有些不大想同裴羽單獨待在馬車上的。她覺得自己今日心緒發生了些許變化,對著裴羽,無話可說時總有些尷尬的感覺。況且此刻他們二人是相對而坐,裴羽一直不多話,但她能夠感覺到裴羽的目光時有時無的落在她身上,叫她好生不自在。
她還要再勸,不想裴朵朵跑得飛快,已經自顧下車了。馬車很快又行進了起來。
黑夜,寂靜。宋笙弦疑心自己連裴羽的呼吸聲都聽得到。說來也奇怪,這么黑,怎么不點燈。裴羽竟然也不說。
宋笙弦主動提出來,道:“裴羽,要不把燈點上?天色黑了,不點燈總覺得不踏實。”
裴羽微微握拳,手心有些發汗。卻對宋笙弦說道:“宋笙弦,不費你們家燈油不是?值得這么鋪張。這馬車里又不需要看什么,黑了便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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