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選擇跟裴羽說話就是個錯誤的決定。沒一句好聽的,算了,她還是選擇沉默為好。宋笙弦再不說話。
宋笙弦沉默了,裴羽便覺得無趣,道:“宋笙弦,我有些好奇你們宋府是怎么過中秋節的?”
宋府怎么過節?宋笙弦有些記不清許多事情了,重生前她是一只軟弱的蝸牛,那個小院便是她的殼,她縮在里面,同外界的聯系并不多。過年過節的,除了一家人吃頓飯,其他的節目亦很少讓她參與。還是去年元宵之時,她聽說花燈十分瑰麗多彩,鼓足了勇氣去趙燕云面前求著要出去的。趙燕云本也不同意,宋笙意替她求情這才讓她去了。誰知道宋笙意竟然那般惡毒推她下河。宋笙弦含糊應了句,道:“賞月拜月,食月餅,就這些吧。”
裴羽追問道:“那還有別的么?”
宋笙弦心中一陣煩躁,別的別的,她怎么知道!她是被宋府拋棄的人,能知道什么別的。她不想再同裴羽繼續說下去,道:“裴羽,我累了,想睡一會兒。對了,朵朵怎么還沒回來。這么久了。”
裴羽修長的手指挑起車簾略看了一眼,道:“咱們先走一段,她在后邊跟著,等到合適的地方再換馬車。你困了的話就先睡一會子。”
宋笙弦想著裴朵朵和輕碧很快就要過來,睡也不過片刻,便用手撐著頭閉目養神。馬車搖晃,再加上昨夜未睡的困倦很快讓宋笙弦陷入夢中了。
裴羽輕輕喚了聲她的名字,見她未應,嘆了口氣,坐到她身側將準備好的披風拿過來替她蓋上。又伸出右臂將她虛環著,以免馬車突然停車讓她撞到馬車壁上。
馬車停下來宋笙弦才醒,她迷迷糊糊見裴羽坐在對面,道:“到了嗎?朵朵呢?”
裴羽道:“已經下去了,你也趕緊下來。”
下來時左右卻無人,地方也不是書院。宋笙弦當即要回馬車,道:“裴羽,你把我帶哪里來了?我要回書院!”
裴羽不理會她的怒氣沖沖,不過輕輕一撈便將她撈到了身邊。他才發現她瘦得不成樣子,身體輕盈得跟一片羽毛似的。夜風吹過來,帶出一陣女子的馨香,裴羽忍不住嗅了一口。宋笙弦要掙扎,卻拗不過他的力氣,被裴羽拉扯住她不曉得裴羽到底要做什么,心里一陣發急。裴羽莫不是要殺人滅口,直接用這種方式了斷了他們的婚約?
“裴羽,你莫要沖動。咱們,有話好好說。”
裴羽見她放松了掙扎,聲音已然帶了笑意,道:“宋笙弦你要同我好好說什么,我聽著。”
宋笙弦背對著他,只露著后背,他又騰出手來,替她攏了攏披風,卻微微皺眉,這山間風大,是有些冷了。
宋笙弦感覺到他手在自己背上比劃,道:“裴羽你要想清楚,咱們的事可不是殺了我就能解決的。到了任何時候咱們都要冷靜理智才是。這樣吧,今夜你放我回去,當做你為我辦的第三件事。”
裴羽皺眉,幾乎立刻就拒絕了,道:“不成。”
他看了一眼背后,手腕動作間已經將宋笙弦換了一個方向。宋笙弦起初是迷糊的,很快她便再無心注意裴羽的舉動了。
只見墨色的夜被光束劃過,一盞孔明燈悠悠升至半空,緊接著,第二盞、第三盞……連續不斷地升至夜空中。夜色早已不再暗黑,被這些齊聚而來冉冉升起的燈盞變得和煦而溫暖。宋笙弦還是記憶中第一次看到這么美麗的畫面,她仰著臉看得仔細,細數這些燈盞,印刻這些燈盞,等到來年珍藏進她單調而重復的人生畫卷中。一聲嗶剝聲在空中響起,空中再度沸騰起來,煙花的絢彩流光盡情綻放,無數喧鬧聲伴隨著孔明燈一起浮動在寥闊暮夜,宋笙弦幾乎在很多年后還能憶起當時的情景。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么美麗的畫面。燈光是太強了些,她的眼眶微微濡濕了,帶著溫熱的淚意。她暗自笑自己沒見過世面,愈發睜大眼睛想看得更清。
宋笙弦只是不知道,燈光映照在她臉上的那一刻,旁邊的那個男人看著她歡欣而傷感的臉,一直不曾挪開過視線。
宋笙弦,你想過的人生,我都想盡力去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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